曲南休急得直冲他挤眼。
既然现在知道李爷爷能听到、有意识,就想叫罗教授别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哪知罗人雁又问:“小曲,你眼睛也不舒服啊?”
“吁——”小曲垂头丧气败下阵来,“那个,我饿了,咱们赶紧出去吧。”
“诶你不是从来不吃午饭么,你还知道饿啊?”
曲南休咬着牙回答:“偶!尔!也!会!的!走吧!”
把罗人雁拽出门去,想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算了,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的。而且自己是晚辈,人家是长辈,哪有晚辈教育长辈的道理?
更何况,通常某方面有超人天赋的,一定会有的方面比较弱,来保持平衡。就像自己,没钱没背景,但是苦中作乐的能力还不错。
罗人雁忽然面露痛苦之色:“我看,是得去吃点东西了。”
“教授,你怎么了?”
“胃有点不舒服,”罗人雁说着揉了揉胃部,看小曲一脸担心的神色,又强笑着说,“放心吧,死不了!”
曲南休找了家粥店,坚持给罗人雁点了一份山药百合大枣粥,说是养胃。
罗人雁说他最讨厌这种黏糊糊一坨的东西,“像屎一样”。
小曲无语,又点了几屉包子什么的。
曲南休去洗了个手的工夫,回到座位一看,养胃粥在一旁搁着,动都没动过。而罗人雁正抱着一盘他自己偷偷点的凉菜大嚼特嚼,满脸那叫一个享受!
那凉菜是,凉拌牛肚丝......
小曲气得当场发飙,也不顾什么长幼之分,一把从他怀里夺过那盘子吼道:“我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从来不知道替别人想想?”
罗人雁嘴角还挂着一根葱,委屈地嘟囔道:“我不过就吃个牛肚丝,怎,怎么就不替别人着想了?”
“你的身体和健康,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还是你老婆的、你女儿的、你学生的、社会的、国家的、所有关心你的人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呢?你的胃都切掉一大半了,还不忌口,还在这儿偷吃这么不好消化的东西,你不要命了吗!”
罗人雁从没见过小曲发这么大脾气,更没见过他冲自己发过脾气,因此有点傻眼,愣愣地望着他,都忘了把含在嘴里的吞下去。
其他吃饭的人也都看傻了,反应过来以后,觉得这小伙子说的有道理,在旁边指手画脚。
过了半晌,罗人雁悄没声地扯了扯黑着脸的曲南休的衣袖:“坐下吧,别生气了,我听你的,不吃了还不行?”
听了这话,曲南休的气消了大半,坐下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夹了几根牛肚丝放进自己嘴里,脸上渐渐浮现出喜色来:“这玩意儿还真挺好吃的嘿,老板,再给我来两盘!”
罗人雁趁他不备,又悄悄把爪子伸了过去......
吃完饭准备走的时候,罗人雁忽然问:“小曲,我这人是不是情商特低?”
曲南休咬了咬嘴唇,心里万分纠结,这问题叫他咋回答尼?要么昧着良心撒谎,要么赤 裸 裸伤人。
这回罗人雁表现得极为出色,看见他为难的样子,主动说:“我知道,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情商低了,也有人说过,我不会替别人着想。”
这话说得最多的恐怕是罗夫人。
看他沮丧的样子,曲南休刚想说几句宽慰的话,罗人雁忽然又高高兴兴起来:“没事,谁叫咱智商高呐?一个人也不能啥都好不是?”
“也是,可能教授你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科研上了。但是如果你能从关心身边的人开始,稍微做出一点点改变,可能就......”
“你说我不关心你?我怎么不关心你?我定期给你做检查,我担心你退学......”
小曲一想也是,罗教授为自己做的其实很多了,刚刚还帮李爷爷做脑电图呢,还不是因为自己的人情?也不能要求他太多了,更何况,自己为人家做过什么呢?
“罗教授,这样吧,你就从现在开始,多关心一点儿小锦和她妈妈。比如某天早一点回家,给她们个惊喜,带个菜、带束花啥的,”想了想还是强调一下得好,“要么菜,要么花,别菜花啊!”
“菜花不是菜啊?”
“菜,是指外头买的外卖,不是一把葱一把蒜那样的菜!”
曲南休忽然想起,自己还从来没有送过李汤霓花呢。
有一次他俩一起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女孩一脸幸福地捧着大束鲜花,李汤霓显得十分羡慕,可自己当时偏偏傲娇地说,“花是最华而不实的东西了,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想到这儿,他赶紧说:“罗教授,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曲南休冲进一个花店,四处踅摸。看见一种粉的粉、黄的黄的小花开得很是漂亮,就问店员是什么花。
女店员说:“这是康乃馨啊。”
“哦,”曲南休说,“那来一捆吧。”
“一捆?”店员露出又惊讶又好笑的神色,随即很机智地夸道,“你妈妈可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