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休听了,吓得手机都掉了。
杜天元一招海底捞月帮他接住,还调侃说,幸亏自己“海底捞”(火锅)吃得多。
要是平时,曲南休肯定大笑然后继续调侃,但此刻他没有,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声音说:我要去看棱花,看看她怎么样了!她绝对不能死!
多年来,也许因为母亲这个角色在生命中的缺失,如母如姐、对小小的曲南休呵护备至的棱花,在一定时期内填补了这个空白。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中的意义,又转化为了梦中情人。
多年的暗恋和初恋,可不是开玩笑的,对人生的影响,绝对堪比钻石的恒久远!
匆忙塞了几件换洗衣服进背包,让室友给请假,转身就往火车站赶。
一路胡思乱想,只恨路途太远,不能下一秒就赶到她的面前!
对离家的人来说,回家的路,变得越来越长,因为每次回去,都是因为发生了要紧的事。
平时,人们被学业、工作、各种繁琐的事务拖住了腿,以至于只有家里有急事的时候才匆匆向家飞奔。孰知平时的珍惜才是更有用的。
医院里。
抱着孩子的棱花丈夫倍感惊讶:“你不是那个小曲吗?你不是在北京上学吗?怎么上这来了?”
曲南休故作平静地说:“放寒假回家转转,听说棱花出事,就顺道过来看看她,毕竟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嘛。”
“谢谢你啊,还这么关心她。诶,你们这么早就放寒假啦?”
“呃,我们学校放得早。”曲南休搪塞道,因为天生不善说谎,连耳朵根子都红了,赶紧转移话题,“这是你们家宝宝吗?”
“是啊是啊,让叔叔抱抱。”
小心翼翼接过棱花的孩子。
在照片里见过,此刻虽然睡着了闭着眼,但看她清秀的小鼻子小嘴,简直就是母亲的翻版。
曲南休心中百感交集。这么可爱的小娃,怎么舍得抛下她呢?
“棱花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唉,这次命算是保住了,就是身体虚,而且情绪不稳定。”
曲南休努力按捺中心中的焦急:“到底是为了啥想不开啊?”
棱花的丈夫说:“其实吧我自己倒是无所谓,生个女儿也挺喜欢,但是我父母啊重男轻女,说这事的时候让她给听见了......”
曲南休心想,原来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结果还是没能幸免:“小时候我老给她讲笑话,一讲她就要笑半天,什么不开心都忘了,要不,让我去开导开导她?”
“好啊!正好医生说,要让她多见些人,以防抑郁加重。不过现在探视时间刚过,你明天下午两点来吧,到时候直接进去就行了。”
第二天。
没想到上次一别,再见竟是如此境况,曲南休咬咬牙推开了门。
一个年轻女护工,正趴在旁边的桌上打瞌睡。
棱花反倒醒着,身子支起一点点斜靠在床头,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憔悴不堪,整个人比上次见面瘦了n圈。
曲南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萦绕梦里千百回的那个珠圆玉润的棱花!顿时鼻子就酸了。
棱花看见曲南休,竟然毫无反应,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或者是死了,以至于目不转睛望着他,却迟迟不开口。
这时,女护工醒了,一脸不解地问:“你是?”
曲南休说:“我是棱花的发小,特地过来看看她,她家人已经同意了,方不方便让我单独跟她聊一会儿?”
女护工出去了,单人病房里只剩下曾经拼了全力默默相爱、又都藏着掖着迟迟没向对方表明心意、结果如今咫尺天涯的两个人。
有些机会一旦从指缝间溜走,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曲南休笑着轻轻说:“棱花,上次是你去学校看我,这次换我来看你了。”
棱花满眼的迷离渐渐真实起来,泪水盈眶:“南休,真的是你?”
曲南休上前一步,握住她向自己伸来的手。上一次握,还是很多年前。
而她的另一只腕上,血迹透过层层纱布,还是渗出来一些。
曲南休故作轻松地说:“我刚才看见宝宝了,真漂亮,长的象你。”
棱花没接这话茬。
走过生死的界限,险些就永别,她情难自制,终于道出了内心深处的实话:“南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这辈子最不想失去的人,就是你......”
曲南休心中一声轰鸣。
怎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当初理解错了么?
原来她心里最重的人,也是自己!
她怎么不早说呢?早说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是也磨磨唧唧不敢开口么?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有时候就隔一层纸,我们却有种种理由躲避,不敢将它捅破。
看来,是老天注定要他们错过这场姻缘!
一向懂事顾大局的棱花,一向如母如姐般照顾他的棱花,第一次在曲南休面前肆无忌惮地泪如雨下,把积攒了这么久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