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缺让曲南休凑近点,指给他看自己头上某处。
曲南休瞧了半天都看成斗鸡眼了,也没看出啥。
“白头发呀!你没看见么?好几根呐!”
“哪有啊?三千青丝黑着呢!”
“哦,”小缺琢磨了一下,“那可能是我昨天晚上对着镜子拔光了。”
曲南休大笑:“出啥事儿了,都急出白头发了?”
“还不是台里那点事嘛,我不是跟你提过,我们台里可黑了吗?”
曲南休故意咳嗽两声:“那用不用我开导开导你,给你指点指点人生?”
“那倒不用,你听我吐吐槽就行了。”
“ok,讲!”
“上回采访你饼摊的那个实习女记者,小敏,她跟我挺好的。咱们先说她啊。她除了做街头美食节目,还做一些相关的报道。前不久吧,她无意中听人举报一家品牌蜜饯的生产加工黑窝点,这个窝点呢,在西城一处废弃的厂房里头。小敏可能是太想立功了,也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她竟然一个人带着录音笔和手机就摸去了。”
“这么猛?”
“嗯,她假装走错路闯进去,发现这个窝点加工的蜜饯半成品呢,竟然就堆放在养殖竹鼠的笼子旁边,厂房里阴暗潮湿,到处是苍蝇,生产环境极其恶劣!”
“啊?幸亏我不吃那玩意儿。”
“嗯,这样的情况,小敏当然决定曝光它。”
“必须的!”
“哪知报告递上去,领导竟然迟迟不批!”
“为什么?”
“我们也都很难理解,这本来是条多好的报道啊!刚开始说是领导出差,报告没来得及看;后来看了以后呢,又说这种事多了,我们管不过来。可是记者的职责是什么?连没上过学的小屁孩都知道,不就是揭露事件真相么?”
“说得对。”
“最后你猜怎么着?你万万也想不到,这事最后是这么收场的——小敏的实习没过,领导让她走人了!”
“啊?说没说原因?”
“理由是她不适合这个岗位,但是后来我听说啊,那家蜜饯公司的经理,是她们领导姑妈的女婿的小叔子......”
曲南休无语了。
小缺愤愤不平地说:“然后再说说我啊,我也好不到哪去。我们部门前不久也新招了两个实习生,实习结束的时候只能留一个。这俩男孩哈,要说都长得一表人才,但是能力可天差地别了!第一个呢,特勤快,吃苦耐劳还好学,加班加点没一句废话,业务也好;另一个呢,可以说除了又高又帅以外一无是处。哦对了,后者应该说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在领导面前特会表现,本来正翘着二郎腿打游戏呢,一看领导来了,马上做出辛苦工作的样子。”
“可是到时候拿不出成绩来,不是白搭吗?”
“不啊,他有他的法子,他跑到我们部门网站上找找错别字啦,或者对别人的报道品头论足一番,然后引经据典写篇报告,天花乱坠地提点建议,领导还特满意,觉得他干活挺卖力,你说气不气人?”
“是挺气人。”
“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实习结束的时候,大家觉得肯定是吃苦耐劳那个留下,结果呢?”
“走的是他?”
“嗯,谁叫不干活的那个后台硬呢?好像是哪个省委书记的小叔子的儿子,唉。”
曲南休也叹了口气,然后说:“让谁走让谁留,这我没发言权,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不生白头发。”
“你有什么办法?”
“跟我来。”
曲南休走进店里,亲自给小缺做了一个手抓饼。
小缺接过来一看,这饼跟别的饼不一样,看上去怎么黑漆麻乌的?
曲南休一本正经说:“你的。里边我给你放了恨不得有半斤黑芝麻,多吃黑芝麻,就没白头发啦。”
小缺笑得差点断了气,引得旁边顾客频频侧目。
突然有个头发半白的大妈说:“小伙咂,给我也整份半斤芝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