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一现,“唰——”,所有的一切,一晃便消失了,宿舍楼完好无损,学生出入井井有条,唯有那悔恨的噬心滋味,还盘旋在内心深处,久久难消。
曲南休心慌地按了按太阳穴。
棱花关切地问:“南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
曲南意识到,自己的健康可能出了问题。
他神不守舍地从棱花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大口袋,忽然有些感动。
对他来说,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松提起的袋子,对棱花来说可太重了。她虽比他大四岁,个头却只到他肩膀。
可以想象小个子棱花,是如何费劲地提着它,辗转在陌生的京城公交上。
她可能会作为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而遭白眼,也可能会在酷暑中,舍不得花钱买上一瓶水,就像自己两年前,初到帝都时那样彷徨......
但他和棱花之间,从不言谢,我对你好,你对我好,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他执拗地拉起了她并不细腻的手。
棱花有点害羞——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经过下午的事情,本来默默无名的曲南休,成了整栋宿舍楼、乃至整个校园的风云人物。过往男生惊见他转眼又跟另一女生“牵手”,都当娱乐新闻来看,羡慕他桃花运亨通。
曲南休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那个所有大老爷们儿都光着膀子的宿舍,显然也不是个理想的去处。
“走,我带你逛逛,然后送你回住处。”
x大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奢侈地霸占着五千多亩的面积,里面亭台楼榭,一应俱全。任墙外物欲横流,象牙塔内仍旧传承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教职员工中有相当一部分,正是因为舍不得朗朗读书声中,除却勾心斗角的那份安逸,而立志留校的。
曲南休成长在中国北部一个不大的镇子上,当年的高考分数,高出x大录取分数线三十分。这对于一个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的家庭来说,简直像中了六合彩。
他的家乡倒也不能说贫困,很多人外出打工,带回了新的思想和技术,当然还有大把的“毛爷爷”。一栋栋崭新的楼房拔地而起,留守的儿童和老人却越来越多。
于是有人得意,也有人失意。
得与失之间,又有谁权衡得清呢?
曲南休儿时,父母也顺应潮流,双双出门打拼。可母亲嫌父亲挣得少又不够体贴,夫妻感情越来越不好。终于有一天,母亲跟着发了小财的工友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家庭的重担,落到了以修小家电手艺为生的父亲一个人身上。为了多挣点儿钱,他到大城市奔波,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一次。
于是,南休不得不与年迈多病的奶奶相依为命。
那一夜,月亮苦苦挣扎未遂,还是被阴森的乌云吞下了肚。整个镇子格外寂静,唯有一间简陋的屋子里,昏黄的灯光到此刻仍亮着。
屋里家具家电虽不少,却没有一件像样的,杂乱无章地摆了一地。
七旬老人蜷缩在一张旧床上,手捂胸口,呼吸困难,满脸痛苦之色!
少年一边手忙脚乱在抽屉里翻腾,一边焦急地喊:“奶奶,奶奶,您的速效救心丸放哪儿了?平时不是都在这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