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非池还是不回复,叶钦郁闷地放下手机,抬头往下面的沙滩望。那边有人在举办烧烤party,许多气球扎成一个巨型拱门,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气球拼成“happybirthday”两个单词。
这让他想起丢在家里的气球小猫。出国前,那猫已经漏光了气,变成一只软趴趴的瘪猫,叶钦给它拍张照片想发给程非池,拍完才想起他的破手机收不了照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给程非池看,他的情绪来去如风,很少有稳定的时候,当时大约是不太高兴的,因为叶锦祥的态度,埋在心底的不甘又跑出来兴风作浪。
不过他也由此给自己找到了继续追程非池的理由。已经付出这么多努力,现在放弃,让他如何能甘心?罗秋绫性子软,能忍气吞声粉饰太平,可他不能,这事儿只要没盖棺定论,他就绝不能认输。
叶钦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顺便加个油打个气,又拿起手机,在海风送到耳边的欢声笑语中打字:【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程非池午晚连班,再次轮到他休息,已经是大年初二凌晨。
手机上有程欣打来的一个电话,还有一条短信,问他晚上回不回家。
程欣平时只会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今天这么问,说明家里可能有人留宿。
索性/夜晚已经快过去了,程非池换下工作服,在店面角落里找了个地方趴着睡了会儿,天亮后给程欣回了个电话,说自己在同学家,昨天睡着了没听见手机响。
程欣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回来吧,大过年的待在别人家像什么话。”
程非池直截了当地问:“那人走了吗?”
电话里沉默片刻,程欣说:“他想给你过生日。”
程非池愣住。
从他记事起,就没有过过所谓的生日。看着他长大的冯阿姨曾经跟他说过,程欣生他的那年天气特别冷,过了春节还在下雪,雪下了一整夜,她就疼了一整夜,卫生所里没有暖气,只支了个炭盆,她攥着床头的铁栏杆硬撑,流下来的汗将床单浸得透湿,后来要不是刚出生的程非池嚎哭不止,医生都发现不了她产后大出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人是救过来了,可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以至于程欣这些年缠绵病榻,几乎没法跟正常人一样生活。是以程非池认为自己的生日不止是母亲的受难日,还是灾厄的开端,没人提起反而让他觉得轻松。
他不想过生日,只想快点长大。
他想成为一个有能力扭转命运的人,却不屑走所谓的捷径,所以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极度反感。他无法理解母亲的妥协退让,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干涉,为了表达抗拒,他只好一改往日的冷静沉着,甚至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不用了,我不过生日。”程非池说,“等他走了我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