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全灭?……所以案子破了吗?”
“破了吧,还是没破呢。”舒蒙眯着眼想了会也没有结果,“我也忘了,都报道和关心过程,时间过了谁关心结果啊,那四口人,俩孩子一男一女,几个人烧得尸体都找不到了。”
“问这干吗?”舒蒙喝着水斜眼看他说。
“……刚听魏秋岁说起来而已。”余非答道。
舒蒙“唔”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舒蒙回去之后,余非还守着魏秋岁,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感觉自己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热烘烘的。他想动一下,发现自己被箍在怀里。
魏秋岁的胸膛起伏,呼吸均匀,余非在黑暗中摸索着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额头,似乎烧已经全然退了,不禁感叹这什么惊人的身体素质。
但他还是没有醒。
余非犹豫了一下,那抚摸他额头的手顺势揽住了他的肩膀,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用力地吸了口气。胸腔之中浸满了魏秋岁的气息,那些漂浮在空气之中的纷乱心思,也尽数都揉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就这样就好了。他想。
……
余非把自己的新的牙刷和毛巾递到他的手上,抬眼看着魏秋岁的脸。一夜过去,除了苍白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的脑中就一直不停在出现这句话:
魏秋岁可能不是人。
魏秋岁道了声谢,站在镜子前用手捧着水洗脸,洗完之后,额前的刘海被冷水浸湿,一滴滴滴落的水珠掉在他的衣服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掀开下摆,露出自己的腹部,舒蒙昨天给他清理过的伤口贴着纱布,看不到里面的模样了。
“舒蒙哥让你今天有空去换药。”余非在旁边捧着刷牙杯看他。
魏秋岁点点头,而后转头低声道:“谢谢。”
“谢什么。”余非吐掉了水,“我上午有课,下午放学早,能去市局找你吗,我想见见冯恺。”
“好。”魏秋岁淡淡道,“最近都有点忙,可能没人来接你了。”
“我自己没腿去吗?”余非哭笑不得。
“冯老师被抓起来”的消息传播速度,比余非上班还要早一些。余非进了办公室,看见自己对面的办公桌上还有冯恺留下的书籍,但堆着俩空纸箱。隔壁桌的刘老师看见余非来了,踏着小碎步过来:“余非余非!”
“嗯?”余非把背包扔到座位上,就看见刘老师走到冯恺的位子前:“冯老师估计以后不来上课了,你这里早上有空给他收拾收拾桌子吧。”
白津二中“事不关己不要多说”的优良传统在这上面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个人犯罪入狱,大家最后也只是闭嘴不说,把他桌上的东西清理出来,腾给下一个老师而已。
余非把箱子在脚下踢了两下,把冯恺的东西归拢归拢。很多书都是冯恺之前备课用的,上面圈划了不少重点,他翻出几本随手抖了抖,不料抖出了一张照片。
他低眼拿着照片,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脸孔。刘友霖杨峰和洪晓真,他们手互相搭着肩膀,穿着初中的校服。显然是和那张照片同时拍的,不同的只有他们身后多了个冯恺。
四个人站在一起,逆着光,手中握着奥数得奖的奖杯,在照片另一头笑得阳光灿烂。
余非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觉得自己的眼眶莫名又涌出一些湿意。
他又看见了冯恺的工作笔记,上面的字迹严谨工整,多数都是日常的课程所需要的东西记录,于是在最后一几页的日程上,一行突兀倾斜,看起来匆忙记下的电话号码就格外醒目。
余非眯着眼看了一会,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然后迅速掏出手机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