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母亲,你跟老王妃这么说,她能明白么?”这种委婉的示好,曲氏能明白杨家的意思么?
郭氏知道王氏是对杨骄当选的事心里没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来,老王妃当了王府几十年的主母,哪里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骄娘的事,你也放心,就在今年必有结果,有的是人比咱们急呢!”
杨家将孙辈送到宣化大营,也是向康王府送上一份忠心,而丁家,虽然跟康王府挂着姻亲的名头,可这些年来往并不热络,丁观鹏又是个有大志的,也不会真的愿意跟勋亲走的太近,康王府若是聪明,就不会真的甘心投资在丁家女儿身上,他们杨家,在康王府这里,机会是一样的。
周蓓儿坐在自己的聚荷小筑里,含笑看着手中的单子,这是今天她的好大嫂张影心送过来的,从宾客名单到宴席上各处管事婆子的调配,再到宴席的菜单,真是全的不能再全了,她冲着堂下的李娇道,“大嫂真是费心了,”这是向自己展现管家的手段来了。
李娇是张影心的陪嫁丫鬟,见周蓓儿只这一句话后,再无其他吩咐,不由心里来气,这康王府上,老王妃,王妃,县主,个个显贵,她家姑娘嫁过来,原本说好的世子妃之位也没影儿了,甚至连本该的掌家大权,也被人夺了去,现在连设个宴,都得来庶出小姑这里请示。
李娇虽然已经很恭顺了,可是周蓓儿还是从她微抿的嘴唇上看出了心底的不甘,想想也是,裹张影心是谁?大晋次辅之女,曾经京城最被人称颂的才女,现在却被困在王府之内,看她一个庶女的脸色,周蓓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要说起来,我这管家的能耐还是跟着大/奶奶学的呢,”
周蓓儿垂眸一笑,继续道,“过几日二舅舅府上就要给外祖办冥寿了,咱们府上也是要过去的,我之前还担心母妃的身子,现在好了,有大/奶奶跟母妃在,我也可以放心了,不然,真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呢!”
丁家真的要给二老太爷办冥寿?李娇心里一沉,强笑道,“奴婢这就回去跟大/奶奶说,”真的要办冥寿?王妃还要亲去?
周蓓儿仿佛没有看到李娇的神色,挥挥手放她去给主子报信儿去了,她倒要看看,张影心如何“提醒”丁湘云这件丑事,左右丁家办冥寿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现在说不办,更丢脸,而丁湘云这个“亲生”的女儿,若是不去,那就是大不孝了。
到时候,她只管在一旁看好戏就是了,康王妃娘家为父办冥诞的消息,她可是帮着丁家传的人尽皆知了。
张影心的“无意间”暗示并没有叫丁湘云多感激,她在皇家的玉碟上,生辰八字是改过的,如今的她,已经四十二岁了。至于什么三十八岁的芳辰,也不过是她不甘心生生“老”了四岁,也不相信真的有人刻意去纠缠这些,才没有刻意去隐瞒。
再说了,康王府一向低调,做为王妃的她,生辰从来没有大办过,京城里知道她到底几岁的又有几个?
倒是丁湘云这种暗示,叫她生气了许久,自己这个儿媳妇在做什么?查她?还是讥讽她,还是自以为拿住了她的把柄,以后想爬到她这个婆婆的头上来?!真以为自己会怕了她?
丁湘云冷冷一笑,当年她可是周克宽费尽苦心才娶进王府的,如果这其中的真相被人翻出来,那周克宽首就会被扣上欺君之罪,就冲着这个,他也会护着自己,有周克宽护着,她怕什么?
“娘娘,大/奶奶还在外头候着呢,这外头的日头毒着呢,”陈嬷嬷透着窗棂看着站在院中的张影心,现在长房势弱,可不是婆媳反目的好时机。
“热又如何?哼,当儿媳妇的,偶尔来婆母这里立立规矩,就屈着她了?”纱帘外张影心笔直的身姿更叫丁湘云生气,“我说呢,这阵子张氏为何如此不服顺,敢情在心里瞧不起我呢,可是瞧不起又如何?我不叫她走,她就得给我站在外头,为什么?就凭我是必亮的亲娘!”
想想这一年多,自己看在张家的份儿上,对张影心可是呵护有加,从来没有摆过婆婆的款儿,也没有享受过儿媳的服侍,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儿子的世子位丢了,张氏还敢看不起自己?
自从自家小姐被老王妃禁足之后,脾气是越发暴躁了,陈嬷嬷拿起案上的紈扇帮丁湘云轻轻摇着,口中劝道,“娘娘还是叫大/奶奶回去吧,这几日且有得她忙呢,要是心里存了气……”有曲氏在一日,丁湘云的管家权是要不回来了,以后要有个什么支使,还得指着张影心呢,若是两人真的生分了,丁湘云就等于又断了一条臂膀。
虽然陈嬷嬷是当年跟着她从卢家庄一起出来的嬷嬷,可是有些内心深处的话丁湘云还是无法向她倾诉。
因为自己一着不慎被回京的周克宽看到,之后为了将已经嫁人的她抢到手,周克宽不惜以剿匪的名义灭了卢家庄满门近二百口良贱,午夜梦回,想到惨死的父母,丈夫,丁湘云都喘不过气来,她恨不得将枕边人碎尸万段才能消了心头之恨。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更新
这些年来周克宽对丁湘云宠爱有加,她有太多机会将仇人置于死地了,可是她却一直没有那么做。
丁湘云不是笨人,自然清楚自己为什么迟迟下不了手,她清楚自己对这个英武的男人生了情,英伟不凡权势滔天的周克宽哪里是自己那个上门的赘婿能比的?
二来,丁湘云清楚的知道,她放不下眼前的荣华富贵,周克宽给她的富贵尊荣,锦衣玉食,是她在卢家庄的时候,连做梦都想梦不到的,如果她真的出手杀了周克宽,倒是替夫母跟亡夫报了仇,可是她跟她的儿子,都要舍弃眼前的一切,成为阶下囚。
因为这些顾忌,丁湘云甚至在心里抱怨过自己的父母,若不是那么急着给招了个女婿上门,她就可以以未嫁之身遇到周克宽,然后光明正大的嫁进康王府,跟周克宽恩爱一辈子,再不用像现在这样,每日在两种情绪里煎熬,生不如死。
可是这样的念头丁湘云却根本不敢叫陈嬷嬷知道,这些年陈嬷嬷对她一心一意,除是从小跟着她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帮自己的一同死在卢家庄的丈夫跟儿子报仇。
渐渐的,丁湘云给自己犹豫不决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只杀了周克宽太便宜他了,他杀了卢家庄百余口,就要拿整个康王府来还才行,她不但要周克宽的命,还要整个康王府的基业,没有什么比姓周的拿性命拼来的一切,都落入卢氏子手里更痛快的报复了。
这个理由说服了丁湘云,也说动了周昧,他们母子这些年所有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有一天,将周克宽踩到脚下,夺走他的一切!而现在,眼看到手的一切就这么被周徇给夺去了,纵然是亲生儿子,丁湘云也觉得他不可原谅。
“娘娘,”陈嬷嬷见丁湘云一直不语,又叫了她一声,这张影心站在外头的时候可是不短了,再这么站下去,什么情分都完了。
丁湘云这才恍然回神,“叫她回去吧,跟她说,等到了父亲的冥寿的正日子,叫她跟我一同过去,怎么说也是外孙媳妇,过去磕个头也是应当的。”
敢私底下敲打她?丁湘云冷冷一笑,她要叫张影心看清楚,她根本不惧!
张影心从正院出来,已经是气的浑身哆嗦,她长了这么大,一直是家中的娇娇女,从来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还没有人敢给她过苦头吃呢,可是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妇,居然当众给自己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