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尉,你以为如果要分兵需要守哪几处?”
会前吕祉与刘锜其实已经秘密商议过一回,对重大事项的看法取得了一致。这是吕祉有意给刘锜一个表现的机会。
刘锜指点着帅帐正中摆放的沙盘,亮开他极富魅力的男中音,说道:“咱们现在驻扎的庐州下辖合肥、舒城、梁县三县,州治就是现在这座合肥城了。庐州这位置从三国时期起就特别的紧要,通巢湖有漕运,所谓地大以要,庐为根本,说的就是庐州为江北的根本,在所必争。而州治合肥城则是紧要中的紧要。”刘锜说着将右手点在合肥城的模型上,“诸位太尉请看,合肥北距淮河二百余里,南距大江也正好二百余里,就是距建康也不过五百里。东淝河南淝河在这里汇流,东淝河北通淮水,南淝河注入巢湖沟通长江,是一条现成的天然水道。所以金人要想从淮西渡江,必争合肥。咱们为了拱卫江南,也必争合肥。张相公开都督府,从建炎年间就开始修城筑堤,到现在已经颇有规模,城北有长堤拦河,城内楼橹战棚齐备。就是论粮草储运也有三月之积。不敢说固若金汤但也是易守难攻。所以末将以为,”刘锜停顿片刻,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合肥只驻守两万人即可。”
“两万人?”王德追问道。
“对,两万人,不能再多。”吕祉点头道,“当职打算自将亲军与刘太尉并靳太尉及乡兵共两万驻守城内。”
王德惊讶地挑眉瞠目,他没料到宣抚使胆子这样大,竟然只留两万人在身边,其中还包括了没有作战能力只能做辅兵的乡军。如果说吕祉杀郦琼让他有七分畏惧,此时则又多了三分敬佩。
“但是要想在合肥城下留住虏伪,咱们还必须守一处地方。”刘锜边把手指移向合肥城东北的一座小山,边补充道,“就是梁县鸡鸣山一带。这里虽然没有城池,但是可以依山扎下硬寨,与合肥城互为犄角,同时屏蔽了东南方向的和州,让伪虏没法从太平州渡江,是个一举数得的要地。”
“有哪位太尉愿意驻守此处吗?”吕祉没有直接命令,反而用询问的目光遍视诸将,特别在王德身上停留良久。他尤其希望王德能主动请缨担此重任,毕竟诸统制中只有王德兵力最为雄厚。
王德考虑片刻豪爽道:“末将蒙宣抚厚恩,手下并了郦琼那厮的万余精兵,加上原先我带的八千人,正凑足两万之数。末将愿意去守梁县。没有城池不怕什么,这鸡鸣山足有千尺高,可比城池要好守得多。况且这山里原本就有义民的山水寨,那些义军打起来跟疯狗子一样四处咬人,就算是虏人被咬一口也是要掉下一块肉的。义军们又熟悉地势,山地作战比官军还要强些。四太子真要敢来攻打,末将管保叫他听不见第二天的鸡叫。”
“好!王太尉真不愧是我左护军中鼎鼎有名的夜叉。”吕祉击节赞道,“不只熟悉地理,连风土人情都摸透了。”
有王德主动应战,帅帐中气氛活跃了不少。吕祉不再让刘锜继续,自己道:“合肥城西南还有一处渡口在舒城,是寿春南下入巢湖的必经之路。舒城县南即为北峡关,与舒城犄角相依,屏蔽蕲、黄二州。虽然有合肥坚城在后,虏伪应该不会大军径趋舒城。但为了防备虏伪抄掠,却也不能不防。乔太尉、张太尉,”吕祉转向乔仲福与张景,“你二人可带本兵驻守。”
这两人中规中矩,兵力也少,但吕祉的用意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才命此二人驻守。有王德示范在先,二人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自然同声遵命。吕祉又布置了几处要地的防守,将人手大部分配完毕。
岳云见吕祉一直没有提到自己,早急得心里仿佛有无数只猫爪子在挠一般,终于忍不住问道:“宣抚,咱们是否要守寿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