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个安静的,”康熙爷斜倚在榻子上,扫了一眼减烛花的佟佳氏。
佟佳氏微微垂首,声音清雅,“后宫本是热闹的地方,又逢年关临近的热闹日子,臣妾想寻得一丝清净,只得愈加像个锯嘴儿葫芦了。”
康熙爷笑了笑,“你还年轻,凑凑热闹也无妨,别把自己拘得太紧。”
“多谢皇上关怀,”佟佳氏略一点头,“臣妾倒没有觉得拘束,反倒很安逸。远离喧扰,留得脑中的一丝清净,才能时时记得自己是谁。”
康熙爷缓缓吐了口气,转头看向佟佳氏,“你这守得清明的想法倒是和孝懿很像。不过孝懿即便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也能如午后闲读般凝神,脑中时刻保持清明。”
佟佳氏弯了弯嘴角,“臣妾比不得姐姐的境界,大隐隐于朝的泰然,必得是随皇上经历风雨后才凝练出的精华,臣妾怕是此生都只能望洋兴叹了。”
康熙爷笑了笑,手指在卓沿儿上轻敲了敲,“世间之事哪有绝对,是否只能望洋兴叹得看你自己用不用心了。”
四爷府
福晋院里灯火通明,初冬的寒风卷过长廊将台阶旁的红杉盆景吹得呜呜作响。堂屋前悬挂的两盏六合送喜,在院子当中映出石子路的沁白颜色。
跪在院子中央的诗玥,眉眼无波,着了霜的石板渗出丝丝寒意,她没有瑟缩地抱紧肩膀,没有大声求饶。纵然她心里有千般的疑惑,万般的埋怨,此刻都敌不过一个执念,只要他平安就好。
堂屋内,福晋坐在正中,听闻消息的宋氏、李氏也都漏夜前来。诗瑶沾着薄荷油为福晋轻轻按着太阳穴,福晋双眼微闭,一双秀眉紧缩,搭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着桌沿儿。
宋氏垂着头,手里捏着帕子,时不时地掩掩唇角,她是无论如何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李氏微侧着身子,透过敞开的屋门,看着跪在院中的诗玥,眉头微微皱起。
“福晋,您别太伤神了,当心身体,”站在一旁的姜嬷嬷开口道。
“是啊,”诗瑶弯下身子,“福晋生气,惩处了那些腌臜的就是,何苦为难自己呢。”
李氏瞥了诗瑶一眼,向福晋道,“四爷可是喝醉了?这丫头是怎么混到爷身边去的?福晋得查清楚才好。”
福晋缓了口气,睁开眼睛,声音愠怒,“把她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