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殿下瞬间黑脸,纪清歌几乎听见他磨牙的声音,更是不敢抬头。
她抵死不肯就范,段铭承再是没好气也依旧拿她没办法,憋了一肚子火气,眼瞧着这姑娘缩着脖子,恨不得连头都干脆缩进被子里,恨恨的抬手把被口扒低了几分,让她露出口鼻:“躲什么?不喘气儿了?”
“王爷!”纪清歌欲哭无泪,她梦中乍醒,身上衣衫不整,不能真的拿出对付歹徒的身手来,何况……她就算想动手,也不一定就真能胜得过段铭承,又要担心惊动了人,情急之下只低低的央求:“于礼不合!王爷!”
“不合便不合吧。”段铭承哼了一声:“往日也是我太纵着你了。”
……他以往倒是事事都依着她,可她呢?张口闭口都是要出家!
真是惯得!
纪清歌傻了眼,以前不论何事,段铭承到底都是有求必应,如今他翻脸来了个不应,纪清歌顿时没了办法,还没等她想出计策,眼前就出现了那只放在枕边的锦盒。
段铭承掌心托着那不大的锦盒,拇指一拨一挑,就轻松的单手打开了盒盖,托在手里在她眼前晃晃:“怎的?准备退还给我?”
纪清歌早在看到盒子的时候心中就一跳,再等听他自己猜测得一丝不错,嗫嚅半晌,硬着头皮说了声:“是。”
这一个‘是’字甫出唇畔,右耳的耳尖上突兀就是一疼,疼痛轻微,并不剧烈,却陡然之间就叫她抽了口冷气。
段铭承听她亲口承认,心中恼得无以复加,想都不想就低头咬了那昨日就想咬的耳尖一口,察觉到怀中纤细的身子猛地一个哆嗦,这才觉得气平了几分,将那一点薄薄的耳尖夹在齿间磨了磨,低声恨道:“做梦!”
纪清歌全身血液都涌上了脸颊,刚想挣扎,耳尖上传来的力道顿时加重了一点,轻微的刺痛夹杂着麻麻的一点痒,让她再度僵住了身子,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颤着声央求:“王爷……放开!”
回应她的是不冷不热的一声轻哼。
纪清歌欲哭无泪,耳尖上一点点说不出到底是刺痛还是刺痒的触感传到心底,让她心尖都跟着一起麻了起来,走投无路之下,终于改了口——
“段、段大哥!放开我!”
听见这丫头口中终于不是王爷长王爷短了,段铭承又哼了一声,却仍没有松口,不轻不重的叼着那一点红果子似得精巧耳尖又磨了两下牙:“日后还敢改称呼?”
此时摆明了人为刀俎,己为鱼肉,纪清歌根本无计可施,也只能认命的服了软:“不改了……”
“该叫我什么?”
“段大哥。”
耳中听到哼的一声,那搅得她一颗心都发颤的灼热唇齿终于松开了她的耳尖,纪清歌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觉得有些委屈,默不作声的垂着头,半晌才轻轻吸了吸鼻子。
眼见这小姑娘都快被他逼哭了,段铭承心中也叹气——到底……还是像个禽兽了……
布置精巧的闺房内由于两人的同时静默而陡然归于了平静,段铭承搂着怀中的人儿,良久才低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纪清歌依旧垂着头不吭声。
段铭承也不再逼她,轻轻拍了一会她的背心,觉得怀中姑娘心跳气机不那么波动剧烈了,这才放缓了嗓音说道:“送来的药方可收到了?”
半晌才听到怀中人儿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是慢慢补养根基的药方,要长吃才有效,不可以吃两天就停了,记得么?”
纪清歌呆了呆,不知到底该怎么解释癸水不是病,但段铭承却也没想听她解释。
“我昨日回府之后,问过太医了。”靖王殿下向后一靠,后背倚在了床柱上,手中将这小姑娘往他胸口搂紧了两分,轻声说着:“纵然是天下女子都会经历的事情,但却不是人人都会这般疼痛。”
纪清歌呆住一瞬,偷偷抬头瞟了一眼,又忙不迭的垂了头。
……这是女孩儿家的私密事,他……他竟然会去问太医。
“你会如此难熬,是去年在海上亏了身子。”
这短短一句,听得纪清歌再度抬头,见他神色并不是说笑的意思,心中疑惑顿起。
……她在海上漂流那几日,虽说确实是耗尽了体力,可后来获救之后也好好的养了许久,怎么还……
纪清歌突然顿住。
……慢着,她今生初癸的时间比前世足足推迟了这么久,难道真是于此有关?
她皱眉算着时间,段铭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疑惑,只温声说道:“你那时失了血,又在海中泡了数日,海水冰冷,寒气入了骨髓,后来就连景同也是有说你亏虚了根底的。”
只是连他也没料到那一次的亏损,竟会这般难以弥补……
算算时间,从他们白海一行归来,已经足足八|九个月过去,那时也是有给她尽力调养,却竟仍是未能养复如初。
果然那时他因为必须尽快赶往边关,离了她身边,虽然有交代要注意调理,却到底还是不如他亲自盯着稳妥。
——有碍子嗣,甚至可能有碍寿数!
只要一想起太医口中的言辞,段铭承就觉得胸口旧伤又有点钝钝的疼,默然半晌才轻轻拍着怀中人儿的背心柔声道:“别怕,日后乖乖的注意调养,这是慢功夫,便是一时不好,长久不断的养着,也总有痊愈的日子——所以,给你的药方不可疏忽,按时吃,可记得?”
“等你先吃过几副,我再传太医给你仔细诊脉看看有无要酌情调整。”
纪清歌至此也才刚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她原本以为早就已经调养无误,可……小日子确实明明白白的推迟了时间,如今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她自觉已经足够老实,可……靖王殿下依旧不放手。
非但不放,手还不客气的按住了她的小腹。
纪清歌顿时又慌了,刚想挣扎,耳边就传来靖王殿下低沉的音色:“别乱动,这是太医教的,试试看有没有用。”
即便是隔着锦被,纪清歌也依然能感受到那只手掌上的温度,陡然之间脸色就红了透,段铭承察觉怀中姑娘全身绷得紧紧的,哭笑不得的曲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放松,隔着被褥本来就不便,你再不乖乖的,要我掀被子?”
……那就真的很禽兽了。
段铭承心底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