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为西郡,古号益州,又名西川,路有锦江之险,地连剑阁之雄,百万雄兵亦难得进,回还二百八程,纵横三万余里,地广盛丽,天下一绝!”
“且蜀地市井闾阎不断,热闹非常,田肥地茂,岁无水旱之忧,国富民丰,时有管弦之乐,不失为人间乐土,所产之物,百般不同,阜如山积,天下莫可及也!”
杨修听得脸色连变,在杨修印象里,蜀地偏远,蛮民杂居,不过是一未有开荒的野俗之地,但在张松这一把利嘴之下,蜀地却成为了世间乐土。
杨修暗暗惊叹,遂又问道:“蜀中地方虽好,但又不知人物如何?”
张松灿然一笑,即又侃侃而言道:“蜀中,古时文有蔺相如之智,武有伏波之才,今亦有黄公衡谋可定国,张姑义武能安邦,医卜之术,皆有奇士,九流三教,出类拔萃,人人了得,个个英雄,不可胜记,岂能尽数!”
杨修眼神连起涟漪,遂又追问:“方今刘季玉手下,如公者还有几人?”
张松漠然瞰视着杨修,缓缓又道:“文武全才,智勇兼备,忠义爱国之士,计以百数,松才学疏浅,难登大雅,如松不才之辈,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杨修听得,心中一阵激荡,暗叹蜀中人才之多,如同天上繁星,不可小觑,遂又问道:“不知公近居何职?”
“滥充别驾之任,才薄志疏,甚不称职,幸得我主青睐,暂代此位,敢问公又为朝廷何官?”
“现为魏王府主簿!”杨修听言,脸色略有黯淡。
杨修父亲杨彪,曾位居三公,乃文家巨鳄,与其父辈相比,杨修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张松闻言,露出一脸灿笑,颇有惋惜地说道:“久闻杨公世代簪缨,杨氏一族个个人杰,何不效仿你之父辈,立于庙堂,辅佐天子在侧,何必屈身,作区区相府门下一吏?”
张松一言道出了杨修心中的不堪,杨修满面羞惭,但仍强颜而答道:“某虽居下寮,魏王委以军政钱粮之重,虽是杂务,但却能早晚多听魏王教诲,极有助益,故就此职!”
“况且某尚年少,初出茅庐,才学疏浅,经验不足,焉敢任之重位,不过魏王对某却是赏识,许以主薄之位,某日夜操劳,尽心竭力,不敢有负魏王定国平乱之大业!”
杨修话中有话,他暗示曹操如同天子之尊,在其麾下任事,如辅朝廷社稷。
张松亦是一笑置之,随即又道:“松闻魏王乃治世能臣,但其文尚不能比及孔、孟之道,武不达孙、吴之机,却专务强霸而居大位,把弄朝纲,安能有所教诲,以启明公耶?只怕多是些忤逆反言,明公多听,只怕亦成贼寇!”
杨修身体猛地一颤,曹操虽身居大位,威势无边,只手遮天,但却被天下人暗指盗国之贼,杨氏一族,素来皆是忠于汉室烈臣,杨修不觉暗敢愧疚,不过还是厉声喝道。
“魏王定国平乱,时下乱世,逆贼多生,其中大多灭于魏王之手,今汉室幸得魏王之能,皇权得以复苏,公居边隅,偏僻荒凉,少知天下之事,安知魏王大才乎?我试令公观之!”
杨修喝毕,令左右取书一卷,以示张松,张松观其书名,乃《孟德新书》,此书乃曹操所作,亦为一本旷世奇书,凡观阅之人,无不惊叹其书中深奥。
张松对此书亦有听闻,随即收敛神色,聚精会神,秉书而阅,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共一十三篇,皆用兵之要法。
张松看毕,暗暗称奇,但表面还是故作平静问道:“不知公觉得此书若何?”
“此乃魏王酌古观今,集合古今之精髓,仿《孙子》十三篇而作,公欺魏王无才,此书堪以传后世否?”
张松听言,哈哈大笑遂道:“此书我蜀中三尺小儿,亦能暗诵,朗朗上口,何为‘新书’?此是战国时无名氏所作,魏王盗窃,以作已有,这等计量,只能瞒住足下!”
杨修听言大怒,奋身而起,手指张松喝道:“魏王功德无边,世人无不敬服,张子乔你三番四次侮辱魏王,已是大罪!”
“此番你又加诬蔑,你言蜀中小儿暗诵如流,那就请你当诵一席,如有只字差错,某必当呈报魏王,治你大罪!”
张松面对杨修的威胁,却是临危不乱,脸色平静,缓缓起身而道:“我且试诵之!”
张松话毕,便是张口,将《孟德新书》的内容,从头至尾,朗诵一遍,并无一字差错。
杨修越听越是惊异,待张松朗诵毕,不觉失声大呼道:“公有过目不忘之能,真天下奇才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