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2 / 2)

那是她曾经见过一次的眼神。

在魔域。

在那座血雨腥风的斗技场。

假装被囚,临阵倒戈,借机重创南宫溟,自称“服从于赵九歌”的玄龟后裔——李诚。

倘若那一日,南宫溟没有因急于入.党而出头,受创的很可能就是舒凫。

这一次,终于轮到她……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鸟用。”

“你以为,在南宫魔君倒下以后,我还会再做善良的农夫吗?”

“……?!!”

李诚卯足劲儿一刀捅出,却丝毫没有刺中舒凫的触感,自己的手反而像被铁钳牢牢箍住一般,无论如何用力都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一阵分筋错骨的剧痛从手上传来,他凭借强悍的意志力将其按下,这才没有痛呼出声。

李诚低头望去,只见舒凫不知何时放开了凌川,一手绕到腰间,五指如鹰爪般张开,硬生生锁住他持刀的手腕,指关节用力至泛白,他几乎能听见自己骨节倾轧的悲鸣。

“你……”

“李诚,你为何与魔修为伍?”

舒凫抢在他之前开口发问,语气和目光一样森冷,寒气四溢,像是嗓子眼里含了一块冰。

“所谓‘玄龟’,据说是神兽玄武之后。虽然不及龙凤,但同样是凡间信仰的瑞兽之一。”

“凡人的‘信仰’,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李诚抬起头与她对视,以一种毫无起伏的呆滞语气回答,神情依旧温和而麻木,“我听父辈说过,很久以前,龙凤带头对抗魔修,我们玄龟的祖先也曾参与其中。”

“后来,魔修隐身幕后,伺机报复,我们和龙凤一样遭到反扑……很多人,很多人都死了。剩余的族群,大多和青鸾一样避世隐居,不敢再抛头露面。”

“没错,我想活下去,想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九歌魔君能让我活,还能让我活得很好,很舒服,很体面。你名叫‘舒凫’,你就不想活得舒服吗?你不能理解我,但在我看来,你们与九歌魔君作对,才是不识好歹,自讨苦吃。”

“——我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责怪我?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

舒凫歪着脑袋认真思索数秒,而后飞快地找到了答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给你背诵一段名人名言吧。”

“言”字出口的同时,她也朝向李诚一剑刺出。

“如果天空总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

“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蜷伏于墙角。”

舒凫这波背书,不是站桩,不是棒读,不仅语调抑扬顿挫、饱含感情,而且每念一句就上前一步,手中孤光剑如贯日长虹,紧追着李诚辗转躲避的身影划过。

“但是——”

“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

“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

“不要嘲讽比自己更勇敢的人。”

说到最后,她只觉得话语中澎湃的感情涌入心底,如百川归海,激起了一丁点真实的愤慨与不甘。

舒凫的“道”只用于约束自己,她曾经对自己立誓,决不鄙视软弱,决不唾弃逃避,决不谴责趋利避害、明哲保身。

因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但是,她不能容忍眼前这个人——这只乌龟,在软弱逃避之后,还反手将刀刃捅向依然勇敢热忱的人们。

她决不原谅【伥鬼】。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话音森然,犹如断罪的铡刀落地。

剑气破空,自李诚右胸穿刺而过,带起一片朝霞般的迷离血雾。

“…………”

舒凫一挥剑洒出一片血花,双眼直视前方,没有再低头去看倒地的少年,仿佛他从来都不曾存在一般。

然后,她凛然仗剑而立,微微侧转面孔,朝向身后刚刚解救的修士们问道:

“好了,在你们之中,还有多少披着人皮的伥鬼?”

“不用客气,一起上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变

是你飘,还是我提不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