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宫远居海外, 虽然偶尔前来东州选拔弟子, 但并无拓展势力范围之心。
位于东南方的广袤山林, 则是琼枝玉兔一族的地盘。除了无知无畏的外乡人之外,很少有人胆敢踏足。
此外, 在东州地界, 近年来另有一个门派崭露头角, 蒸蒸日上,俨然有与玄玉宫争锋之势。
这个门派所在之处, 名为“栖梧山”,据说是前些年新改的名字,尽显现任掌门的雄心壮志。
而门派的名字,就叫做——
“凤、仪、门?”
栖梧山脚下,一座专供修士落脚的客栈中,大堂里座无虚席,皆是身着各门各派服饰、风尘仆仆的远客。
光从打扮上便能看出,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也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方才在此地汇聚一堂。
满堂喧哗的谈笑声中,一个梳双鬟的俏丽少女撑着下巴,扑闪着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向同伴发问道:
“阿恬,你再多与我讲讲。这个凤仪门,它厉害么?”
“呃……”
坐在女孩对面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约摸十七八岁年纪,神色间还带着掩不去的孩子气。被少女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禁脸上一红,略带局促地别开视线道:
“我,我也是第一次来东州,对凤仪门所知甚少。菡萏师姐如果有兴趣,可以问问其他前辈。”
少女不满地鼓起脸颊:“不,我就要听阿恬讲。师父让你照顾我,你都忘了吗?”
少年额角冒汗,目光游移不定,双颊绯色渐浓:“这……师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出身于青城白家,机缘巧合之下,三年前与舒凫共同经历“穷奇事件”的小公子——白恬。
他前往天衍门交换一段时日后,刚一回到九华宗,就被师父白涟真人派了个新任务:
与他的师姐菡萏一起,赶赴东州新起之秀凤仪门,参加他们举办的“秋猎大会”。
这位菡萏仙子无亲无故,本是一朵白莲化形(她误以为白涟真人是自己同族,执意拜入他门下,不料师尊竟是个李云龙),性情天真活泼,不谙世事,最爱缠着白恬问东问西,时常让他无所适从。
所谓的“无所适从”,是指——
怎么办,我觉得师姐好可爱,我是不是又直回来了?
不行,我不能背叛柳公子!我已经决定要喜欢男人了!
可是师姐好可爱,我可以……
不行不行!我不可以!
……
诸如此类,往复循环。
这三年来,柳如漪直得顶天立地,比猴哥那根定海神针还要坚.挺,对自己的原则矢志不移:穿最美的女装,做最铁的直男。
性向如天堑,就连一往情深的白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今生今世,大概是没希望了。
就在他百般纠结(要不要做回直男)之际,耳畔忽然有个带笑的清朗嗓音响起:
“怎么,你们连这都不知道,就来参加‘秋猎’了?”
白恬抬头望去,只见发话之人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白衣轻剑,发尾微微打着卷儿,发色比常人稍浅一些,在日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明亮的浅褐色,在脑后束成一把清爽利落的高马尾。
少年神采飞扬,双眸粲粲如星,眼底盈着一潭洒脱不羁的笑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白恬一见之下,顿时有些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地挠着鬓角道:“请问这位道友,你是……”
“我姓秦,名叫秦欢。”
少年爽快地应道,向他行了个平辈礼,“我来自西州白鹿山,与你们九华宗有些渊源。道友,交个朋友?”
“白鹿山……”
这个地名唤醒了白恬的记忆,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了,就是那个擅长御兽的门派!我记得,当年柳公子提起过——”
“不错,正是我们。唉,我派如今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难为你还记得。”
秦欢点头笑道。虽然他口中自嘲,神色间却不见颓丧之态,反而有种不卑不亢的风度。
“白鹿山紧挨凌霄城,隔三差五就被他们刮一层地皮,实在朝不保夕。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就是奉掌门之命,打探一番凤仪门的情况,看看能否举派搬迁,依附一二。”
白恬不解道:“可是,若你们要依附大宗门,九华宗岂不更好?摇光峰帮过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秦欢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九华宗与凌霄城针锋相对,掌门担心殃及池鱼。我们小门小户,只求安稳度日,不敢掺和大宗门之间的纷争。”
见白恬面露失望之色,他立刻敏锐地换了个话题,改口道:“对了,你们来此之前,没有人告诉你们何为‘秋猎’吗?”
“这……”
白恬越发窘迫,“师父对于这些细枝末节,一向不大关心。他只说‘秋猎大会’是凤仪门举办的活动,会上可以捕捉灵宠,让我带师姐出来……见见世面。”
他不敢直说,真实原因是菡萏追着田馨的大黄撸,天天把大黄撸到炸毛。田馨不胜其扰,许云龙又懒得调解女生矛盾,索性把菡萏派到秋猎大会,让她自己抓一只得了。
就在此时,白恬只听见“喵呜”一声,有个毛绒绒的白团子攀到秦欢肩头,一双小巧玲珑的尖耳朵微微抖动,浑圆的蓝眼睛好似宝石一般。
白恬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只毛发蓬松的白猫。
只见这猫通身都是一团雪球似的洁白,没有一丝杂色,活像只小绵羊,还有一条云朵般轻柔绵软的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