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是柳如漪比较大。
——那他怎么会是男人呢???胸口那两坨是他锻炼多年的胸大肌吗???
“…………”
齐玉轩和齐新蕾同样目瞪口呆,他们俩毕竟年轻,这场面舒凫没见过,他们更没见过,这会儿都顶着一脸震撼我妈的表情,直接杵在原地石化了。
现场唯一泰然自若的,就是柳如漪本人。
趁着齐家兄妹震撼失神的当口,“她”——他一手抛下银钱、拾起玉钗,一手牵住舒凫衣袖,一阵风似的掠出店门,掠过人声鼎沸的街道,不一会儿便将店铺远远抛在了身后。
直到一口气掠出二里地,齐家人不能再找麻烦,柳如漪才将被自己牵着起飞的舒凫轻轻放下,温声道:
“抱歉。一时失言,让姑娘受惊了。”
语调舒缓,语声清越,依然是那道令人过耳不忘的动听嗓音。
“那个,柳道友……”
舒凫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你……真的是?”
“真是。”
柳如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目光清透,没半点揶揄玩笑之色。
“那,你这个……”
——胸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我在天衍门订做的贴身软甲。你要是喜欢,以后给你也整一套。”
柳如漪察觉到她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解释道。
说着抬手在胸口拍了一拍:“韧性、弹性都很不错,一般刀枪伤不了它,实用得很。”
舒凫:“……”
天衍门平时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就算是个辅助门派,这辅助范围也太广泛了吧!!
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柳如漪订个假胸做什么?
舒凫担心贸然询问不太礼貌,却又忍不住好奇,字斟句酌好半天,终于还是期期艾艾地问道:“柳道友,你既然是男子,为什么要……”
“穿女装?”
柳如漪善解人意地替她问完,也不着恼,微笑着自问自答道,“实不相瞒,我和先生在同行中有些名气,而且名声不大好听。每逢出门办事,都是要乔装改扮一番的。”
舒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你穿女装,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身份暴露?”
“不是。”
柳如漪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纠正道,“是因为女装漂亮。”
舒凫:“……”
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接着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你说自己出身玄玉宫,这是真的吗?”
“这个不假。”
柳如漪坦然回答,眼中流露出一点怀念之色,“玄玉宫掌门与我家有些因缘,我从小在她门下长大,受了她不少照拂。虽然我不曾拜师,但玄玉宫上下都对我十分友好,我承她们的情。”
难怪他方才语焉不详,误导齐新蕾认为自己是玄玉宫的女修,原来是为了给恩人出头。
舒凫想通了这一节,内心疑虑消减不少,但还是有些消化不良:“对不起,我想安静地思考一会儿人生。”
比如说,为什么你一个男人的皮肤比我还嫩,而且比我还擅长化妆。
柳如漪并不觉得她失礼,歉然道:“舒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平素爱玩,没规矩惯了,也不怎么计较男女之别,凡事只图一个自己看着顺眼,不是有意欺瞒。待此间事了,我一定卸妆向你道歉。”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会卸了胸。”
舒凫:“……谢谢,不用了。”
她从未听过如此真诚的赔礼道歉。“道歉时要露出胸部”这句话老有人刷屏,“道歉时摘下胸部”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
……
日落时分,城南郊外。
藏木林三面环山,绵延数十里,只有一处狭窄入口,是个易守难攻的凶险地形。密林中昏暗幽深,树影幢幢,在逐渐黯淡的暮色笼罩下,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江雪声并未在入口等待他们,而是选择了不远处的一座高坡,临风而立,静静俯视着那片波澜起伏的树海。
他的容貌平淡,背影却是青竹一样清隽修长的,宽袍广袖被山风吹起,人也像是要乘风而去,很有几分超然物外的谪仙样子。
舒凫从背后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