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贤有些意外:“你为什么想去造办署?”
温浓噎声,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不敢说当日造办署送去织染署的香珠很可能含有剧毒:“我、我就是对制香有点兴趣。”
纪贤眉心动了下:“你竟喜香?这倒是与殿下恰恰相反……”
温浓顿感知音,立刻来了精神:“纪总管,你是我曾问过的这么多人当中,唯一与我意见相合的人!”
纪贤莞尔:“果不愧是殿下的贴心人,没想到你竟然也发现了……不过殿下从前其实并不会产生特别的厌恶,只是近段时间不知怎的忽然转变了喜好罢。”
温浓恍然,难怪周遭所有人都没发现陆涟青对香的厌恶,原来是近段时间的转变?温浓不禁问:“近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纪贤寻思:“非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在上半年……”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殿下自从上半年出宫之后有了极大的变化?这点喜好变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纪贤摇头,若非朝夕相处能够确定这是陆涟青本人,他真怀疑会不会是他人伪冒。
温浓皱眉,又是那一次出宫?
陆涟青的每个转变都是在上半年的那趟离宫之后出现的,而那一次也正是两人初次相遇的时候。难道是在那段时间陆涟青遇见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温浓兴味浓烈,很想深入挖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造办署那边,纪贤告诉温浓,她们那期采选入的全是奴籍,但随着品阶的上升,奴籍也不是不能转为官籍。就好比之前妙观斋事发之后温浓被破格提为女史,离官籍只有一步之遥。
官籍与奴籍一字之差,却有天渊之别,所以当时温浓被提为女史之时宫里人人那么震惊。宫中女官如李监查这样的,也是属于官籍,升迁机率也会大大提升,地位也将随之水涨船高。
当初李监查问容从要人的时候,就是存了把温浓从奴籍调为官籍的打算,只没想到陆涟青动作比谁都要快,温浓一跃成了人上人,从此奴籍是路人啊。
温浓心头微微发热,很想奔寻陆涟青么两口,她轻咳一声,努力含蓄:“纪总管,你能不能带话殿下,让他晚上记得回来用膳?”
“有你时刻关心殿下的饮食与健康,我高兴还来不及了,岂会推拒?”纪贤舒眉。
温浓脸上泛红,等到红云稍稍消褪,她迟疑地问:“你能否告诉我殿下现在的身体状况?”
温浓不想因一时的欢快而冲晕了头脑,她始终惦记着上辈子陆涟青早逝的这桩事,眼下时间充足,她心想只要不是无药可治的疑难杂症,通过未来三五十年的悉心调养,未必不能延年益寿,展望未来温浓还是很有信心。
说到这事,纪贤容色渐渐淡下:“早年人在阜阳,环境太糟,委实不宜养病……京师环境尚佳,近两年倒是养尊处优,只是身体状况却始终未能够得到改善。”
回京两年,三场大病,这次出宫遇刺还险些命丧黄泉。此时少帝年幼,国之将兴,他身在其位,百官朝向,不得不励精图治,归根结底还是太过操劳。
要想陆涟青把身体养好,首先得让他有安心养病的资本。
朝中应有忠臣之士、贤能之才,再则皇帝必须肩负起一个国家的重任,君臣协力,官民同心。
“每随一次大批清换朝中要员,即能为朝廷注入新的血液。这两年朝中有殿下把关,忠臣贤士倒也不是难以培养。”纪贤暗叹,只就目前来看,不能独当一面的小皇帝才是跨出第一步的最大问题。
遥想小皇帝傻憨傻憨的小脸,温浓也沉默了。
纪贤安慰说:“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殿下的病况,只要他肯按时三餐、注意休息,宫里自有能够调理得当的药材,我们也能找到精通各门医术的杏林高手,问题倒也不是太大。”
若是大夫能治、吃药能愈,陆涟青又岂会英年早逝?温浓越想越笃定,八成是陆涟青太不爱惜身体,少吃饭少休息给害惨了自己。
温浓决定自今日起一定要替他改善伙食调整休息,必要时候疏导心理,大不了再献身疏导精力,绝对能够养得他白白嫩嫩,一年更比一年胖!
敲定计划以后,温浓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期间纪贤给温浓抛了几件陆涟青的小八卦,然后准备回去侍候主子起早批奏章。
温浓揪着垂在襟前的长丝:“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件事?”
纪贤好脾气地等着:“你尽管问便是。”
温浓想了想:“你对容从和容欢这对师徒,知道多少?”
第117章 转达 “你的意思我收到了,我为你一一……
纪贤伫足:“你指的是?”
“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有关他们师徒之间的一些事。”温浓顿声:“听说他们师徒私下关系不睦。”
纪贤淡淡舒眉:“不睦之说, 早年确有耳闻。但更多是说容从对容欢的维护,你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短,想必也能看得出来。”
“那就是说你也觉得他们并不是真的不睦了?”温浓听他的言外之意:“可我听说容从几次想把容欢赶出皇宫。”
纪贤并没有问她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你也知道容欢的性子, 平素没少干些糟心事, 这要是我的徒弟,我也巴不得把他驱逐出宫,滚得越远越好。”
温浓碎碎点头,容欢那么讨嫌的性子确实不好相与,他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就怕他不要命起来连累了其他人。可温浓还想到一件事:“我听容从训斥容欢的时候曾经提到,让容欢打哪来回哪去……你可知道容欢的来历?”
宫里每一个人的档籍无不收归尚事监管理, 以前是温浓没资格要,现在想要调出来倒也不难,只是统归容从管意味着必然要经容从的手, 温浓不想让容从知道她有心查容欢的事。
纪贤寻思:“如未记错, 容欢应该是鸿昌三年入的宫, 距离现在整好七年。”
七年前?温浓暗忖, 不会这么凑巧刚好就是那个七年前吧?
“至于容欢是何出身……”纪贤顿声, “这事还得问容从,据说是他从宫外带回来的, 恐怕就连尚事监也未必会有详录。”
容欢是容从带进宫里来的?那为什么后来容从又要赶他走?温浓不觉得只是简单因为容欢惹祸才要把他驱逐出去, 里边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纪贤静静打量她:“你为什么对容欢的事这般上心?”
温浓凝神的表情一滞, 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跟容欢绝无私情, 我就是把他当成弟弟关照而己,你可千万别在殿下面前瞎胡说!”
“……”
在纪贤的温柔眼神攻势之下,温浓不得不低头:“我跟你说件事, 你、你就是跟殿下说也没关系。”
温浓原本是想请他瞒着陆涟青,可转念想想傻不傻?纪贤跟她的关系远不如纪贤跟陆涟青的关系更亲近,他就是瞒谁也断不可能瞒住陆涟青,说这话岂不是多此一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