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初来乍到,自己连路都认不清,别说带着陛下趁夜出逃,就是自己一个人出逃也很成问题。”容欢挠挠脑袋:“再说这里是信王府,王府守备那么森严,不说奴才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弄没了,就是小陛下独自一人也绝不可能做到避人而目悄无声息遁走啊?”
这话听上去是在为自己辩解,可暗地里的意思却是把矛头指向陆涟青。毕竟这里可是他的信王府,容欢做不到的事情,对陆涟青而言轻而易举。
温浓听出他的矛头转移,果见禁军统领悄悄侧目看了陆涟青一眼,沉思不语。
“倘若只有陛下自己,他一个人跑不了。”陆涟青并不理会容欢的含沙射影,扭头对管事的说:“李老,你领一些人配合叶统领将王府里里外外仔细搜寻,每个院子每处角落都不得放过。”
禁军统领叶师犹豫道:“这……”
“毋须忌讳,本王府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尽管搜就是了。”陆涟青又扫了容欢一眼,指使管事说:“把他关回他的屋里,派人盯着别让他到处乱跑。”
容欢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嘴里叨叨着要回去找太后,可秉公办理的管事哪管得了这么多,天大地大自家王爷说的话最大。管这小太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还是什么的,自家王爷说要关,那就必须先关着。
得了信王允诺的叶统领走了,温浓眼巴巴瞅着容欢也被人领走了,她低头与陆涟青对上一眼,调头也想跑,可是被陆涟青逮个正着:“你这么紧张容欢做什么?”
“我不是紧张他,我是紧张小陛下。”温浓刚扭了腰不能大动作,疼得险些挺不起来。
陆涟青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伸手替她扶住腰:“怎么了,昨晚也没见你疼成这样。”
温浓被他说得老脸通红,死活不让碰:“我很好,我不疼,你别过来。”
陆涟青双手空空如也,他冷眼微眯,眼里布满危险的讯息:“我不过去,你自己过来。”
“立刻过来。”
温浓被他的危险视线给震住,没出息地又挪了回去。陆涟青如愿以偿拦腰抱她,正襟危坐的人,像怀里抱着小猫,让她坐在大腿上一下一下顺着毛,只不过那双大掌顺的是她的腰。
万幸堂下无人,否则脸皮再厚也遭不住。
温浓不太适应这么亲昵的动作,尤其那双大|掌捂在敏|感的腰|肢部|位,尤其尤其那双大掌温度很低,可把她给冻得够呛:“你真把我当暖手捂啊?”
陆涟青动作微顿,他还真有些贪恋那份随时随地都在向他扩散的炽热温度:“有没有人说过,你摸起来很暖和?”
看来真把她当暖手捂了,温浓被他气的:“除了你,谁会这么摸!”
陆涟青心觉也是:“除了我,谁也不许摸。”
这人可真会蹬鼻子上脸,这要不是看在那双手被她的体温捂热了,顺起来还挺舒服,否则温浓只恨不得立刻拍掉他的手。
“陆虎还在,只有陛下不见了。”
陆涟青说起正事,面色沉冷:“陛下若是自己走的,不可能不带上陆虎。”
温浓闻言,颇有些心惊胆战:“难道是被人掳走了?”
她想到当日信王府里出现刺客,那些人会不会又一次潜伏王府之内,趁机把小皇帝掳了出去?
“但凡恨不得我死的人,都会希望陛下健康成长,活得长长久久。”陆涟青啧笑,抚摸的动作渐渐放轻:“万一陛下遭遇不测,皇位就会顺理成章变成我的了。”
温浓心跳如鼓。
没错,大晋宗室已经无人了。当年若不是陆涟青亲手将小皇帝推上龙座,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龙座已经属于陆涟青的了。
固然,这其中有舆论的压力,并且要看天下臣民是否信服。可当年陆涟青正是以强横的武力扫平一切阻碍,他根本不在乎声名狼藉,又怎会在意世人究竟怎么看他?
当年的他不曾去坐这把龙椅,直至十年以后的陆涟青也不曾推翻当今圣上。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想做皇帝。
温浓心绪澎湃,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更了解陆涟青多一点。那么此前陆涟青对小皇帝的种种打算,真的只是为了小皇帝好。
看不出来他还真是个忠臣呢!
“倘若陛下真是被人掳走的,那些人的目的不会是他,只会是我。”陆涟青越说,语气越冷,直至降到冰点,阴森恐怖:“分明已经叫他回去却不回去……”
“这回真是被他害惨了。”
倘若这时候皇帝在信王府失踪的消息流传出去,陆涟青不说难辞其咎,一切矛头都会如容欢所说的那样全都指到他头上。
万一小皇帝一直回不来,那些昔日被镇压下去的声音立刻就会反弹。弑帝罪名一旦成立,就算陆涟青并不在乎,早有预谋的人也会制造千百种策反的机会,令他每一步都不能走得顺粹顺心。
于他而言,简直说不出的膈应。
“……”效忠之君下落不明,哪个忠臣说话能像他这般好似要把人找回来煎皮拆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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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浓打了个寒战,被他结结实实给冻着了,于是把他那双手拉过来环住自己,往他心窝处拱了拱。
嘴上说着嫌弃,实则心里半点不含糊。
陆涟青低头看她蹭脸的动作,周身寒气渐渐褪散:“恐怕得留在宫外多住几天了。”
温浓含糊应了声,现在去哪对她而言好像意义都不大,只要陆涟青在身边。
“本来这趟出宫,原意就是为追查那名假的山狼班主。倘若陛下当真是被人掳走,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温浓睁眼,蹭地一下坐直身体:“不是说他窝藏在皇宫里头吗?”
“前阵子有人在城北发现疑似该人的踪迹,派去的人追查到关山班老班主养病的居所,并在后院找到那身灰毛大衣与山狼假面。”真正的关山班少班主周元春死后,陆涟青将关山班原班人马的尸首悉数送返宫外的老班主手里。他原意本是打算从老班主口中探得蛛丝马迹,可惜这位老班主似乎也被蒙在鼓里,知之不详,甚至只当那伙人是儿子友人,不知他们来路,也不知他们究竟背地里在做什么。
自从宫里出了事,关山班只剩下几个年迈老人,年轻一辈都死了,昔日辉煌一时的戏班子名存实亡。
难为几个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踱日,往后的日子也不知应当怎么过。
如是一想,温浓觉得曹世浚真是过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