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那名宫女虽与温浓不算很熟,但她最近飞升太快, 周遭的人很愿意与她做朋友的:“都说红痣寓意吉祥, 你这是运势红火,还要步步高升的兆头呀。”

住新舍的哪个不是察颜观色的老人精,张口就是一串好话接一串,可惜到了温浓这儿她是一个字都没心思听进去。温浓回到屋里对镜自照,可惜红痣长在她的耳骨背面,别人瞧得分明,她却怎么也看不着。

所以陆涟青说的痣, 真的是她的痣?

温浓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出神。从永信宫出来不可谓不是落荒而逃,还好陆涟青没细问,不然不好解释她为什么埋在他的怀里不起来, 明明在他之前就已经醒了。

只要稍稍细想就能发现她说的话错漏百出, 纪贤也一定会告诉他脸上的抓伤早在进屋之前就已经有了。反正在他面前一切胡诌都是鬼话, 温浓原也没指望陆涟青能信。

可为什么他却放她走了呢?

温浓皱了皱眉, 发现镜中颦蹙眉心的模样与郭婉宁有些相似, 下意识又从镜子面前离开。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约莫这日白天睡得多了,夜里温浓睡不舒坦, 想了一整宿也没想明白, 隔天她在织染署精神不济, 险些打翻了新进正在对接的染衣熏香。

“掀翻了吗?”正在做对接的李司制睇来一眼,温浓忙不迭打起精神:“没, 我接住了。”

造办署新送一批香料,织染之时投水所用,制作工序极其繁复, 温浓侥幸没搞砸了,不然用一批少一批,再想要又得等上好一阵。

送走造办署的女官,李司制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今日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

“昨夜没睡好。”温浓摇摇头:“没事,我去洗把脸很快就精神了。”

李司制斜她一眼:“昨日午后见你没来,我听人说了些事。”

温浓心口一怦:“事、什么事?”

“你怎么跟宣平侯家的关小姐打起来了?那姑娘出了名的泼,你也不怕摊上麻烦。”李司制一叹,叹走了温浓的紧张,她还道外边的人这么快就知道她与陆涟青同床同枕的事,吓都吓死了:“我没跟她打架,是她单方面打我。”

该澄清还是得澄清的,关若虹把她抓得破相,她不过轻轻扯了下她的怎么,怎么就成了互殴?

李司制没管谁打的打:“虽说郭关两家尚未定亲,关小姐却是早早端了未来郭夫人的架子,最恨别人与她抢男人。眼下宫里到处都在传你勾引郭小公爷,我看多半是她故意放出去的风声,你可最好当心着。”

“我已经见了她就调头跑了。”温浓心中纳闷,她怎么老是摊上这种纠扯不清的麻烦人物?

“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些。”见她还没意会过来,李司制摇头:“那种谣传于你不利,你就不怕传入信王耳中?”

温浓一愣,才想起她在外人眼里与陆涟青的关系不一般。那种不一般的关系,是绝不允许她与其他男人牵扯在一起,尤其传的还是她勾引郭常溪。

“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几个真正不在乎这种事,尤其信王脾气刁钻古怪,谁也说不准他会怎么想。如今你还算是得宠的,若因得失小人而丢了这份恩宠,可就得不偿失了。”李司制见她懵懵懂懂,委实不像是个招蜂引蝶的狐媚子,更没有一般狐媚子的机敏嗅觉,闻不到这样的传闻极有可能对她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与后果。

温浓眼一眨,握拳击掌:“有道理。”

她说完,继续埋头清点香料瓶子,李司制被她的言行不一给愣住:“那你……”

既然有道理,那怎么还不赶紧行动?

温浓兢兢业业:“昨日我已旷时未至,堆积到今日的事都还没做完呢,等我做完再说。”

“……。”李司制一脸古怪:“那如果我放你半天的假呢?”

温浓欣然:“李司制,你人真好。”

李司制被她莫名的称赞给噎住。

“你肯告诉我这些,说明你关心我,而且比起外面的谣传你更相信我的。”温浓一脸记恳地道谢,把颇矜持的李司制闹得有点脸红。

“不过没关系,正好我需要一点时间,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温浓抿着唇,在心里嘀咕。

等等,再等等好了。

等到她把手里的活都做完了,傍晚从织染署离开,温浓先是去见凌园的管事钱富海。钱富海是个三十来岁的粉面太监,尖声细气笑脸相迎,这宫里没几个人不识温浓之名,就算没有容从嘱咐,看碟下菜的钱富海也是相当客气。

只不过当他听说温浓要查的是容欢领走的那几个人,钱富海顿露疑色:“阿浓姑娘,你找她们做什么?可是她们在织染署犯了何事?”

温浓故作随意:“这倒不是,只是近来织染署缺人手,我听说之前小容公公带了她们过去帮忙,心说也许能用得上。”

钱富海犹豫片刻:“倒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

“只是什么?”温浓心头一悬,立刻端起正色。

钱富海解释说:“小容公公当时从我手里要走了六个人,其中有个小丫头我听说是还留在织染署没回来,至于其他人嘛……”

温浓凝着脸色:“怎么,人没回来?”

“回是回来了。”钱富海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

“你有事隐瞒?”温浓眯眼:“那我去问师傅。”

“等等等等!”钱富海忙把她招回来:“有些事我不好往外说。”

“我师傅是永福宫的主事大总管,再小的事都得经他案头。”温浓趁机追究责任:“容欢来凌园挑人,你不曾与他提过吧?你俩胆子可真大,什么事都敢欺上瞒下,我问你究竟听容欢的还是听我师傅的?!”

“奴、奴才当然是听咱们总管的!”钱富海抹汗:“这不是小容公公隔三岔五都是这么干的,奴才起初问过容总管的,后来他自己也不管……”

“……”该死的容从,还说不是他自己惯的。

温浓气势汹汹:“少废话,今日是师傅点我来的,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钱富海腿软了:“姑奶奶饶命,奴才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温浓快被他急死了:“那就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