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余生有涯 墨书白 1877 字 2天前

不是生理上的,是一种从心间到指尖的,被人敲断脊梁后,彻彻底底崩溃的疼。

这是对身体的凌辱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它好像生命里的每一份屈辱,都用了这种行为化的方式付诸在她身上。

践踏她,羞辱她,告诉她,所有努力都没有结果,所有抗争都灰飞烟灭。

她不配。

她没有任何得到幸福的权利,她所有的希望都会在这世间被碾压成尘。

甚至连活下来,都是一种怜悯,侥幸,未知。

她嚎哭着,眼前景象不断变化,感觉精神一点一点崩塌,直到最后,她忘记一切。

最后的时刻格外猛烈,也格外痛苦,她感觉自己是要死了。

她眼前有了一点光。

她奋力往前伸出手去。

那隐约的光亮后面,传来十六岁的自己,那一场周一演讲里,慷慨激昂的朗诵声。

那是她在梦里,没有听见的声音。

“我们奋斗,我们努力,我们抗争,度过最黑暗的时光,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

“没有不可跨越的苦难,没有不可度过的绝望。”

“用学习改变人生,用努力改变命运。”

“放开我……”

“我是高一七班叶思北,我永远不会放弃,成为更好的自己。”

眼泪从模糊了她的眼睛,痛苦在她周身弥漫。

她感觉光亮一点点黯淡。

那一瞬间,她终于崩溃,好像身上的皮肉被人生生撕扯开来,她痛苦嚎叫出声:“放开我!!”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

是命运,是绝望,是漫天沉默围观的神佛。

是苦难,是谴责,是羞辱,是无可言说的屈辱恶心。

如一座座高山倾崩而下,狠狠砸上她血肉之躯。

她不是拥有不坏之身的齐天大圣,五指山压上那一刻,结局只能那最微弱的、最隐秘的、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点小小希望,都在黑暗中,碾压成尘。

我的神明。

那一刻,她想。

如果你存在这此世,请你睁开眼睛。

给我一缕、一丝、一点点光明。

救救叶思北。

我的神。

第6章 chapter 1

“我叫林枫,是官田分局刑侦队的,你是通话人的母亲是吧?”

医院长廊,穿着便衣的女警领着一位挎着菜篮、身材略显肥胖的女人往长廊深处走。

她看上去五十六、七的模样,头发乍一看黑亮得怪异,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着黑色头发之下隐约藏着的白发。

她叫黄桂芬,是叶思北的母亲,今年五十六岁,靠在学校门口摆小摊买早餐为生。

她的丈夫名叫叶领,原本是个小学老师,因为违反计划生育规则被开除,开始同她一起摆早餐摊子。她卖糯米饭,他买豆浆油条粥。

家庭并不富裕,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叫叶思北,现在二十七岁,在富强置业当会计,结婚半年;她的小儿子叫叶念文,二十四岁,法律系刚毕业的大学生,现在刚刚订婚,马上也要结婚了。

为人父母,一生不过就是生下孩子,把孩子养大,看着他们成家,也就算圆满。

很快,她和叶领一辈子的就差不多,他们就开始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了。

所以最近一段日子,她很是高兴,虽然知道女儿似乎和女婿有点争执,但她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夫妻哪儿有不吵架的呢,她和丈夫吵了一辈子,也不还继续过这日子吗?

然而今天早上,她突然就接到了叶思北的电话,叶思北一反常态的冷漠,她在电话里就说了五个字:“到人民医院来。”

说完之后,她竟然直接挂了电话。

黄桂芬以自己五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感知到电话的不寻常,飞奔到了人民医院,一进门就被警察拦了下来。

她紧紧抓着菜篮,跟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女警飞快往前走,听着的询问,连连点头:“对,我是她妈。她怎么了?我听她声音不对劲啊。”

“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到她的报警,说她需要一件风衣。我们在城郊的芦苇地发现她,她躲在芦苇丛里,财务上没什么损失,钱包手机都在。她一直不说话,我就让她先通知一个亲友过来,然后我把她带到医院来检查,其他人还在现场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