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肯,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弟兄白白辛苦,累个半死还一无所获。”陈应良严肃答道:“张大使这个战术计划很正确,但未必能够奏效,同时又会让军队太过疲惫,不利于战,所以我建议张大使调整战术,不要被动的前堵后追,要以逸待劳,灵活用兵,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哦,那我倒是想听一听,陈通守有什么高明的战术计划。”木兰冷笑说道。
“高明不敢当,只是想用一些粗浅的诱敌计破敌计而已。”陈应良微笑说道:“具体如何行事我还没完全想好,但多少有些头绪——比方说,我安排一些人北上加入孟让的队伍,劝说孟让往谯郡这个方向流窜,然后在对我们有利的战场上布置埋伏,以逸待劳伏击敌人。至于贵军,只要继续追击,保持对孟让贼军的压力,然后和我们联手灭敌就行了。”
“呵呵,呵呵。”木兰笑了起来,还笑得异常的古怪,道:“陈通守果然高明,高明得厉害,派人北上加入贼军,劝说孟让逆贼南下送死,还在有利战场上以逸待劳伏击敌人,这样的好事——梦里倒是经常可以见到!”
听到木兰肆无忌惮的嘲讽之言,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的脸色都有些变了,长孙无忌还有些想发作,陈应良则挥手制止住长孙无忌,又向木兰说道:“木兰将军,你也说得对,这样的好事是很不容易做到,但是我觉得未必不可一试。”
“陈通守,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木兰收住笑容,冷着脸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来我们八风营为了歼灭这个孟让,流了多少汗,流了多少血?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把他彻底歼灭的机会,你却不肯配合作战,执意要搞你的什么诱敌伏击计,如果出了什么差池,后果谁来承担?”
“木兰将军,你误会了。”陈应良摇头,解释道:“我不是不肯配合作战,而且完全相反,我很乐意和你们联手歼灭孟让,我只是不想让弟兄们白白辛苦,空耗军力,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调整一下战术计划,别只想着前堵后追,这样我们歼灭孟让队伍的希望反倒可能更大一些。”
“陈通守,别废话了。”木兰彻底火大了,直截了当的问道:“痛快点,你是否愿意出兵?!”
“花将军,提醒你一下。”长孙无忌也来了火气,怒道:“我的兄长是谯郡通守,张大使虽然贵为十二郡讨捕大使,却恰好没有兼管谯郡,你们只能邀请我们出兵,不能强迫我们出兵,所以我们是否出兵,只能由我们自己决定!”
木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怒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毫不惧色的反瞪着她,陈应良见情况不妙,赶紧拦在两人之间,然后说道:“木兰将军,你别急,这样吧,你让我考虑一夜,明天一早我再给你答复,你远来辛苦,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陈应良这么说,木兰的脸色这才有些放缓,这时,陈府下人已经送来上好酒菜,陈应良邀请木兰入席共饮,木兰却坚定拒绝,向陈应良拱手说道:“多谢陈通守好意,但木兰从天戒,从不饮酒,也习惯了与将士吃一样的饭菜,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是心领了,我还是回到驿馆去,和我的同行将士一起吃饭。”
见木兰的神情坚决,陈应良也没勉强,便微笑说道:“既然木兰将军执意要与麾下将士同甘共苦,那我也不勉强,来人,把这些酒菜送到驿馆去,让木兰将军与她的随行将士享用。”
下人答应,赶紧拿来食盒把酒菜装上,木兰也没客气,又说了几句请陈通守多为国事考虑的话,然后就果断告辞离开。结果木兰前脚刚走,长孙无忌后脚就抱怨开了,道:“这个什么花木兰,简直冲得厉害,来求我们还这么大的口气,吃错药了?”
“不是吃错药了。”陈应良摇头,微笑说道:“我注意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走路的姿势也有点奇怪,九成九是来天葵了,所以情绪很不好。”
长孙无忌和袁天罡一听大笑,都说陈应良猜得很对,真相肯定如此,而与此同时,已经走出了通守府大门的木兰却打了两个喷嚏,还悄悄摸了摸小腹,暗道:“倒霉!怎么偏偏今天来了?!”
为陈应良的俏皮话大笑了一通,长孙无忌这才向陈应良问道:“兄长,刚才的事怎么办?你说需要考虑一个晚上,是找借口搪塞那个花木兰?还是真的打算重新考虑?”
“当然是找借口搪塞。”陈应良顺口答道:“张须陀布置的包围圈太大,我们就算能够堵住孟让,肯定也要累个半死,如果再出些什么差错,我们就算不吃败仗,也会因为劳师无功而大伤士气,这对我们正在成长期的新军队伍,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杨汪和董纯也不是什么靠谱的战友,杨汪实力不足,董纯喜欢把祸水外引,他们那里一旦出什么差错,我们就只会更加被动,说不定还会给孟让机会流窜进谯郡,毁了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谯郡太平局面。”
“那怎么办?”长孙无忌又问道:“如果我们直接拒绝与张须陀联手,肯定会得罪张须陀,虽然我们不受张须陀制约,但他毕竟是朝廷重臣,又是皇帝的宠臣,得罪了他,多少还是会对你的前途不利影响。”
“得罪张须陀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别得罪他麾下那帮猛人。”陈应良心中嘀咕,又点了点头,赞同长孙无忌的看法,这才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们做好两手准备,一是用书信全力劝说张须陀改弦易辙,调整战术计划,换一个让我们大家都比较省力的战术打。二是如果张须陀坚持不听劝,我们就不去和他联手,独力作战,如此一来,如果能打败或重创孟让,那么肯定是一切都好说,就算赢不了,我们也犯不着让军队疲于奔命,不被打垮被拖垮。”
“通守,这恐怕不太可能吧?”袁天罡担心的说道:“卑职早就听说过张大使性格刚强,刚强之人必然不会轻易改变决议,我们想劝说他改弦易辙,恐怕没有任何希望。”
“试一试吧。”陈应良答道:“我也知道不太可能让张须陀认同我们的战术,但没办法,我们也不能接受他的战术安排,所以我们只能尽量试一试,同时全力布置独力迎战,做好孤军作战的最坏打算。”
“兄长,恕小弟直言,如果我们真到了被迫独立作战的时候,你可要做好迎接苦战恶战的准备。”长孙无忌郑重提醒道:“孟让可不比我们之前遭遇的对手,他是去年三月就起事的乱贼,与官军交手多次,积累起了丰富的战场经验,也历练出了一批精锐之士,那怕是张须陀和周法尚这样的名将联手夹击,也只是让他败走而没有把他消灭,如今他的兵力又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光凭我们的力量,想要独力打败他,恐怕很难很难。”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会小心应付。”陈应良点头,又道:“还好,目前我们还没有确认孟让一定就往谯郡这边来,这场大战是否真要开打,还是两说之数,我们现在还是先伤脑筋如何拒绝张须陀的邀请,又如何减少他对我们的不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