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你……,他是我父亲,你嘴下留情好不好?”
听到陈应良这番话,连唯一站在陈应良一边的柴倩都气得忍不住开口指责,就更别说脾气本来就不好的柴慎了,咬了咬牙后,柴慎干脆又吼道:“这个小贼挟持本官爱女,意图敲诈勒索,给本官拿下捆了!如敢反抗,刀剑说话!出了人命,本官担着!”
“父亲,你……!”柴倩大惊失色,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父亲会这么狠毒。
“诺!”柴府家丁轰然唱诺,各拿武器逼向陈应良,其中有人还恶狠狠说道:“小子,聪明的话,马上放下刀下车,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们不客气了!”
自打穿越以来,陈应良还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个人危急局面,孤身一人被大量柴府家丁包围,武力平平就算了,在车厢里连站都站不起来反抗,陈应良再是奸猾狡诈此刻也是束手无策,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难道说,我必须暴露身份了?”
“出什么事了?”
意外发生,关键时刻救星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领着几个家丁挤到了柴慎身边,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柴慎和病恹恹的柴倩父女,再扭头一看陈应良,顿时就惊叫出声,“梁公子,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原来这锦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陈应良一度打算去抱大腿的李二李世民。
“二郎,你认识他?”柴慎惊讶问道。
“认识,昨天认识的。”李二赶紧点头,又向柴府家丁喝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位梁公子,乃是大兴留守卫尚书府上的贵客,还是黎国公裴将作的侄子,伤到他一根毫毛,小心你们人头落地!”
听到李二这话,刚才还在气势汹汹的柴府家丁顿时全傻了眼睛,旁边的柴慎更是瞠目结舌,惊叫道:“二郎,他是裴国公的侄子?卫留守府上的贵客?”
“回叔父,正是如此。”李二点头,又附到柴慎的耳边,低声说道:“他的具体身份,我兄长还没查清楚,不过我们还知道,他与杨雨儿公主也十分熟识,来头和背景绝对小不了。”
柴慎张口结舌了,也顿时把肠子给悔青了,心中惨叫,“惨了!怎么会得罪这样的人?卫玄那个老顽固,本官惹不起啊!”
看到柴慎的震惊懊悔表情,陈应良心中大定,便冷笑说道:“柴郡公,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啊……,啊!”懊悔中的柴慎猛然一惊,无意识的啊啊两声,张口结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梁公子,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李二很会说话,一边推开柴府家丁,一边表情亲热的说道:“梁公子,快请下车,这里也是我的姐夫家,我们进去……。”
“世民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应良打断李二的邀请,很严肃的说道:“今天这份人情,我也记住了,但很抱歉,我还有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就走,改天我再到你的府上向你道谢赔罪。”
李二当然是聪明人,看到陈应良的严肃表情,就知道今天很难留住这个神秘的梁公子了,为了不耽搁接下来笼络小陈庆之的大事,李二很果断的就让开了道路,笑道:“道谢不敢当,既然梁兄还有急事,那就请吧,你们,都给梁公子让路。”
不用柴慎下令,围住马车的柴府家丁就已经乖乖让开了道路——这些家丁也不傻,知道他们的家主柴慎得罪不起大兴土皇帝卫老顽固,为了不给家主找麻烦,也为了自己将来不至于背黑锅当替罪羊,当然很聪明的就做出了正确选择。
陈应良命令车夫驶往崇文坊,被吓破了胆的车夫赶紧驾车走了,看着陈应良马车离去的背影,柴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柴倩则是眼泪汪汪,看着马车的背后又羞又恨,心里只是埋怨,“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我父亲说话?对我父亲这么不敬,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地位?”
………………
柴倩的身体其实比以前的陈应良好多了,被陈应良和柴慎之间的争端惊出了一身汗后,病情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好转,柴慎又命人请来名医给柴倩医治,一付发散风寒的药喂下去,柴倩也就可以安然入睡。而与此同时,柴绍也悻悻回到了家里——带着所有见过陈应良的家丁在都会市一带转了一天,结果柴绍当然是一无所获,还便宜了陈应良在老柴家威风了一把。
事还没完,从下人口中得知了自己妹妹被陌生男人占便宜的事情经过,白白辛苦了一天的柴绍顿时就是火冒三丈,大怒道:“他娘的,卫玄家里的客人,竟然也敢在我们家门前嚣张跋扈,欺人太甚了吧?我这就到卫府去,问问卫子期,他家里那个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算什么玩意?!”
“站住!”柴慎果断喝住儿子,怒道:“你还想给老夫惹多少事?卫玄是什么人,我们柴家惹得起不?”
“怎么惹不起?!”柴绍咆哮道:“卫玄老东西这次东出潼关,四万大军全军覆没,全靠东都军队才救下他一条老命,等皇帝回来,这老东西罢官免职算是轻的,杀头抄家都有可能!老东西都无能到这样了,还敢放纵他的客人欺负我们柴家,我要请岳丈大人出面,替我柴家主持公道!”
“我父亲不会替你主持公道!”旁边李秀宁开口,冷冷说道:“我父亲拉不下这张脸颠倒黑白!刚才我已经问过倩儿妹妹了,她亲口告诉我,那位梁公子是好心救她,才把她送回我们家,倩儿抱住他,也是因为倩儿她身上冷,自己抱住那位梁公子的。你如果想把事情闹大,让我们柴家更加丢脸,那你就去闹吧!”
怕老婆的柴绍彻底萎了,李秀宁则更加不客气的说道:“还有,你以为卫玄这次必定倒台,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这次是全军覆没和损失惨重不假,可是在最后一战中,他毕竟与东都军队联手生擒了杨玄感本人,已经足以抵消他的一些过失,再加上代王殿下对他的尊敬,还有皇帝陛下对他的信任,他未必就会倒台!”
柴绍更加没话说了,柴慎则有些看不惯儿子被儿媳象训孙子一样的教训,转移话题道:“倩儿的事,可以慢慢再说,绍儿,你今天去都会市,找到陈应良那小贼没有?”
“没有,白转了一天。”柴绍垂头丧气的回答。
“那小贼到底躲到那里去了?”柴慎也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盘算分析道:“难道已经出城了?不可能吧?缉拿他的画像早就贴满了大兴各门,王县丞让衙役死死盯住了各道城门,他又带着一个瘸腿老头,不可能逃出城啊?”
“带着一个瘸腿老头?”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二突然开口,狐疑问道:“柴叔父,你说陈应良带着一个瘸腿老头,什么意思?”
自己家丁打断陈老三一条腿的事柴慎当然知道,只是爱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倒是柴绍不怕丢人,把自己家丁烧了陈家房子又打断陈老三腿的事说了,然后又说道:“二郎,都说你主意多,你看我们该怎么找到陈应良小贼?”
李二与柴绍关系极好,其实昨天在广聚楼时就想帮柴家的忙,只是被大哥李建成阻止,这会李建成不在身边阻挠,李二也就没了顾忌,便向柴绍说道:“姐夫,你把知道的陈应良情况都告诉我,尤其是他这次回来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柴绍点头,把自己知道的陈应良情况全都告诉给了李二,也把陈应良这次回来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李二听了眼睛一亮,忙追问道:“姐夫,陈应良这次回来,带得有两个同伴,人人都骑马,这点是否可以确认?”
“可以确认。”柴绍点头,又补充道:“是来通风报信的人说的,这个报信的是陈应良小贼的邻居,亲眼看到了那个小贼带来了两个同伴,骑了三匹马。”
“那么,那个陈应良的老家奴陈老三,当时伤势又是如何?”李二再次追问。
“听说才刚下床几天,要扶着拐杖才能走路。”柴绍回忆着答道。
李二顿时笑了,笑道:“姐夫,你怎么如此糊涂,有这么好的线索,还用得着大海捞针的满城寻找陈应良?想找到陈应良,太容易了。”
“怎么找?”柴绍惊喜问道。
“去问疡医就行。”李二微笑答道:“陈应良这次回来,既然带了两个同伴,还骑了三匹马,足以说明他已经有了一些长进,手头至少已经是很宽裕了,他又与那个陈老三多年相依为命,感情深厚,陈老三伤了腿才刚能下床,他就一定会找疡医给陈老三医治,还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好的疡医给陈老三医治,姐夫你只要派人去向城内擅长治疗骨伤的疡医一问,这两天有没有治过一个断了腿的老头,不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陈应良了吗?”
柴慎和柴绍父子一起瞠目结舌,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父子俩不由都懊悔惨叫了起来,“这么好的主意,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李秀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神情有些得意的二弟,心中暗叹,“二郎,你真的是个聪明人,但愿你这份聪明,别用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