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度(1 / 2)

浪够了想从个良 木顾子 2833 字 13小时前

翌日傍晚,新兵营帐。

“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萧清和黑着一张脸躺在还算柔软的草席上,逼问宗政迟,原本以为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应该是宗政叙蜜色的胸膛,或者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

可一睁眼他都快要气炸了,入目之处尽是熟悉之物,这是他入了长镇以来一直住着的地方,能不熟悉吗!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知道!”宗政迟烦躁地吼道:“我他娘的还想问你呢!”

也怨不得宗政迟,自萧清和被宗政逸带走,自己又被赶回来,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胡思乱想停不下来,烦躁得无法入眠,便起身,穿衣,直奔训练场,折腾出一身汗。

待他拖着疲乏过度的身体回到营帐时已经深夜了,帐中平稳却沉重的呼吸声、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翻来覆去地滚了好些时间才抵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一醒来就看到了一旁熟睡的萧清和,他想唤醒他问他何时回来的,问他和皇兄谈了些什么,问他与皇兄之间到何种程度了……

可训练开始的号角声已经响彻长空,他又不忍叫醒一脸疲倦的人,只得自己去了,好在平日训练基本不清点人数,等回来时,萧清和也醒了,缠着他问东问西,他自己也是越发烦躁,不知名的火气直往头上窜。

萧清和见他一脸不耐烦,翻了个身,也不想再问下去了,宗政叙那混蛋,与人缠绵一夜后又将他送回原来的营帐,若不是他此刻连翻个身都是疼的,尤其是某个部位……他甚至会以为昨夜只是一夜春.梦。

混球!混球!混球!

再怎么忙,但至少让人把心里话说说啊……

又过了几日,总将军宗政叙对长镇进行了些指导后离开了,回到大部队。

他走后不久,秦白水下令全面整顿长镇,训练力度越来越大,兵器种类也添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萧清和的错觉,他和宗政迟的训练时长相较于其他人长许多,在负重打斗时脚腕手腕上所负重量亦是其他人的两倍有余。

他一边将秦白水骂得狗血淋头一边一次又一次完美地完成秦老头下的命令,许是宗政叙又给了他坚持下去的欲.望,一想到日后能与他并肩作战便热血沸腾,拼命训练自己。

不到两个月的时日,他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不是看上去肌肉纠结那种强壮,只是线条更加明朗了,肌肉更具爆发了,也不再一刮冷风就发热昏睡了……

总之,都是好处,他自己也不怕苦不怕累。

让他不满的是,他和宗政叙自发地形成的规矩:每月一次会面,要么宗政来见他,要么自己去见他,萧清和也调侃过,觉得跟牛郎织女七夕相会一般。

他干劲儿足,然而,宗政迟比他干劲儿更足,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奋发图强,虽然平日里他也比萧清和发愤图强。

没过多少时日,萧清和与宗政迟几乎是同时被秦老头提拔为伍长。

宗政迟没表现得有多稀罕这职位,萧清和却是很开心,整日将笑容挂在脸上,走路都仰着脑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伍长一般,其实也不过是手底下有五个人可供使唤罢了,他却觉得这是他迈向宗政叙的一大步,兴奋得想告知所有人。

那一脸痴傻的笑看得宗政迟心里烦闷不已,那股子傻劲儿用在另一个人身上,那是长他两岁的皇兄。

那个人,心如顽石,哪有那么容易感化,这些年,皇兄为争权夺利所做的那些不光明之事他看在眼里,藏在心里,不管别人如何评说,他始终相信,他的皇兄,永远是他追逐的目标,他的榜样,据他所知,皇兄虽行过不少不光彩之事,却从未过格。

那,这么傻的清和,他该不屑以谎言诓他才是吧?

每逢月中,不论经了怎样难熬辛苦的训练或者秦老头的咒骂,萧清和都会神清气爽地以笑颜应之,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月牙般向下弯着的眉眼和时刻翘起的唇角无时不刻彰显着主人愉悦的心情。

每月十五日,是他和宗政叙相会的日子。

“那我便走了?”萧清和完成秦老头定下的任务后转头对宗政迟道:“这雪今夜是住不了了,我若是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那就不走。”宗政迟无视心中躁意,续道:“你去了,明日大雪封路,回不来了当如何?”

萧清和笑笑,晶亮的眼睛遥望着不远处被落雪压弯了腰的枯树枝,语调是宗政迟冉从未听过的柔情,“回不来才好呢。”

“回不来的话,你明日的训练谁来完成?”宗政迟垂死挣扎,开口说了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来挽留他。

萧清和笑得更欢了,挑眉望着他,“我今日已经完成秦老头计划之内的双倍训练,明日的训练不必强制参与。”

宗政迟无话可说了,秦老头就这点不大招人喜欢,军制过分自由随性,任性却又别有一番自己的体系,整个长镇和而不乱,纪律严明却又不失和气与凝聚力。

“可还有其他法子不让我走?”萧清和扯开一边嘴角,笑得坏坏的,“你若是干脆些承认了你害怕一个人待着我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小屁孩儿。”

原来他是当自己害怕一个人啊。

“既然你不明白,那我便再说一次,”宗政迟心跳如擂鼓,敲打得他有些疼,“我不是不懂事的孩童,我喜……”

“行了!”萧清和脱口而出,又惊觉自己语气重了,复放柔了声音,道:“迟崽,你对我,是确确实实是喜欢,可不同于我对你皇兄那种,你我有缘,从入了这军营起便相互照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你自己心中也明白,若是其他人,不是我伴你走的这一段,你也是会喜欢其他人的,迟崽,你可信我?”

宗政迟低着头,思考着什么,闻言低声答道:“我信。”

萧清和弯腰扶住他的双肩,强迫他抬起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与我,是兄弟,是挚友,只要你要,萧清和这条命都可以给你,相信你对我也一样,但这与我同宗政叙是不一样的。”

“若此时伴你左右之人不是我萧清和,是其他人,你也是会如待我一般待他,而我非宗政叙不可,你明白这二者的区别吗?”

宗政迟垂着头不再说话,却也不再留他。

萧清和看了一眼他,心中歉疚,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他的情感不是白水,可匀他一杯半杯,他的情意,从来只有一份,完完整整都属于宗政叙。

他不是个傻子,也不是不明白宗政叙的夺权之计,但,宗政待他,还是有几分情的吧?

尽管分量从来都及不上自己待他。

只是坦途也好,南墙也罢,不走一走,不撞一撞,是不会回头的。

宗政迟嘴里喃喃道:“倘若不是这样呢……”

回应他的,空余萧清和雪中步履雀跃的背影和他脚下印出的两排深深浅浅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