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很乐意与他就这般对站着,什么都不做,哪儿也不去,可他还是担心宗政叙会觉得无趣。
“怎么,小公子约在下出游,竟连要去何处都毫无头绪吗?”宗政叙含笑调侃道。
他唤他“小公子”,不是“萧公子”,亲昵又不失礼数。
萧清和难为情地笑了两声,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想宗政叙了,哪来的工夫想去何处游玩,只得临时定了个地点,“不知宗政对游湖可有兴趣?”
萧清和这人有个臭毛病,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人,五湖四海皆手足,皆可把酒谈言欢,谈天说地。
“与小公子一同出游,去哪里都是好的。”宗政叙微微垂眸望着萧清和,眸中的温柔几乎要将他溺死。
萧清和心中打鼓似的狂跳,这话的意思是……宗政叙答应与他在一起了吗?萧清和强压着涌动的心潮,尽力维护这脸上的淡笑,“就在城南,有一名湖,名为钓月湖,风景怡人,实为泛舟赏景的好去处,宗政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宗政叙将折扇往手心里轻轻一敲,温言道:“荣幸之至。”
两人就这样草率地定下了前往钓月湖的行程,萧清和因怕别人打扰他和宗政叙的郎情郎意,特意呵斥阻止了早晨欲与他一同出门的随从与车夫,这会儿便找不着马车乘坐了,所幸钓月湖也不算太远,两人协商后决定步行前往。
说是协商,实则只有萧清和在说话,宗政叙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神情温情脉脉,仿佛能滴出水来,还不时用“嗯”“好”“都好”此类简短的回复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一路上,萧清和多次想要开口问宗政叙是否考虑好了,要不要与他在一起,可每每都在宗政叙那双含笑的眉眼的注视下生生忍住了。
宗政叙不主动说话,萧清和在问与不问的问题上来回徘徊,两人一路无言,他紧绷着一根弦,倒也不觉不自在,不一会儿,钓月湖的一隅就远远映入两人眼帘。
钓月湖十分宽广,站在一边望不尽另一边的尽头在何处,泛着盈盈水光的湖面上有些许游人正泛舟赏景,或小酌几杯,或吟诗作画,或举棋对弈,脸上均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闲适非常。
立在船头的船夫带着顶部尖尖的草帽,强壮有力的手臂一下一下辉浆划水,还有许多成双成对的鸳鸯在浮水嬉戏,不时溅起水花,发出潺潺的水音,与游船上的浆划出的声音合在一起,唱曲儿似的。
偶尔有游船经过,它们也不怕生人似的,安然自若地用坚硬的嘴轻轻啄着自己光亮羽翼遮盖下的皮肤,啄完又再次投入与伙伴的嬉戏打闹,重复做着这些事,乐此不疲;
稍有些疲惫地游人就在湖间岸边的凉亭中歇脚乘凉,手中的蒲扇带起清凉的风,此时写在脸庞上的轻松与享受半点不作假,岸上的游人或撑伞漫步,或驻足而观,无不享受此情此景,在这里,可以放下所有烦心事,放下所有虚伪的假装,忘掉艰难的处境,尽情感受清风拂面,感受鸳鸯成双,感受湖水波光。
“我觉得这湖该叫忘心湖。”萧清和一手挡住额头,在烈日下眯着眼睛说。
“从何说起?”宗政叙望着宽广的湖面轻声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觉着无聊了……
“你看这些人,”萧清和双脚立在原地,上身左转转右转转看着慢步来往的行人,“他们或赏景,或赏人,有的人忘却了烦恼,有的人甚至忘记了志向,这地方太适合避世。”
宗政叙带着些愕然地望着他,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个蠢货脑袋里的运作,宗政逸臣以为他最多不过解释个忘忧之意出来,却不想到这蠢货说话倒是有那么一两分深刻的。
宗政叙不觉笑出声,目光停留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如实调侃道:“他人忘记志向与否我无从得知,倒是你,有几分像被丈夫遗忘在家的怨妇,如此愤懑不满是做什么?”
“我……”萧清和脸颊有些热,磕磕巴巴地说:“是个男人都有志向……”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都臊得慌,志向?他萧清和哪来的志向?他显然是燕雀,而非鸿鹄。只是不知为何,他不愿在宗政叙面前表现得毫无志向。
萧清和将紧握的拳头放松开来,将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并拢作扇状,快速在脖颈处扇动,欲散去那灼热的薄汗。
宗政叙并不回话,还是那副笑得温文尔雅的样子。
不知为何,萧清和突然觉得,这个人,或许不是他看到的样子,他看到的,只是宗政叙想要别人看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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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棠不坑以前写文也太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