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一边往外走,殷程轶一边轻声道:“姑娘表情很严肃,可是老夫挽留、没让令尊令堂退下的事情让姑娘不高兴了?”
“前辈想多了!”雪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道:“到现在,陛下被什么人算计了什么,晚辈和家父家母心里也大概清楚了,今日前辈挽留,亲耳听到的这些不过证实了我们猜测没用错而已。对于这一点,陛下心里应该是清楚的,与其故意回避,不如干脆摆在明面上……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简单明了一些更好!”
“姑娘是个明白人!”殷程轶眼底尽是满意之色,嘴上却继续道:“既然姑娘想得如此通透,为何一脸严肃呢?”
“就连家父家母都因为知道的太多而忐忑,我一个姑娘家,老神在在的,未免也太惹眼!”雪晴语气温和平缓,道:“当然,我心里也不是没有不安……前辈,您让家父家母留下晚辈不觉得奇怪,但您当着我们的面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这可就……可是有什么变故?”
殷程轶脚步微微一顿,偏头看向还没他肩头高的雪晴,嘴角微微一挑,笑了,道:“你真不像是一个养在深闺之中只有十一岁的孩子!”
像就怪了!雪晴心里微微一晒,嘴上则清清淡淡的道:“前辈到盛京之后应该没少与闵护法等人接触,他们对我是什么印象,前辈想必也很清楚。让他们留在盛京保护我、供我差遣,是俞少教主的意思,我相信他们不会阳奉阴违。但是,如果我像寻常的养在深闺之中的少女一般天真的话,前辈觉得闵护法等人对我能有现在这种态度?”
殷程轶呵呵笑了,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一边慢慢走一边道:“是老夫说错话了,你若无独到之处,少主又怎么会心仪于你?”
“前辈这话说的是!”雪晴神色淡淡的,眼中则闪过一丝寒芒,道:“不过,说心里话,晚辈至今仍不明白,俞少教主为何会对晚辈钟情,毕竟我与他年后才认识,认识之后也没怎么接触过,真不知道他为何……或许这便是俞少教主与众不同之处,只是,晚辈愚钝,至今还不曾在他身上发现能让晚辈倾心不已之处。”
殷程轶被这话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脚步再一次顿住,看向神色淡淡、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的雪晴,忍了忍,吐出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他为了你做了多少事?”
殷程轶算是俞振霄最最信任的几人之一,俞振霄对雪晴的心思他很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俞振霄为了雪晴做了多少布置和安排……到盛京、与雪晴接触之前他很不理解,而现在,他理解了一些,但依旧觉得俞振霄付出的太多了。
“知道一些,还知道他做的比晚辈知道的更多。晚辈很感激,也在努力的回应,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晚辈如今对他除了感激只有感动,更多的真没有。”雪晴坦然的看着殷程轶,道:“他的另眼相看、他的倾心相对、他为我做的这一切……晚辈深感荣幸,但要让晚辈因此对他也心生爱慕,甚至非君不嫁……晚辈做不到!”
这话比刚刚那番说得还要噎人,噎得殷程轶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咬牙道:“看来,这件事情是少主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这倒也不至于!”雪晴认真的道:“虽然晚辈至今对俞少教主还没有爱慕之心,但在晚辈接受了俞少教主的照顾安排并差遣他留在盛京的人手那一天起,晚辈就已经在努力的回应他,努力的让自己喜欢他……前辈,晚辈之所以对您说这些,是希望您能明白一点,他心仪晚辈不是对晚辈的恩赐和垂怜。”
所以,俞振霄也好,他们这些看俞振霄哪哪都好的人也罢,没有资格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语气对她说施舍怜悯的话,对吧?殷程轶立刻就明白了雪晴想要表达的意思,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是老夫错了,请姑娘见谅!”
“前辈未必错了,不过是位置不同,看到的也就不一样罢了!”雪晴笑笑,见好就收,没有再纠结这个,而是回到之前的问题,道:“晚辈方才的问题前辈还不曾回答呢!”
“老夫昨日收到飞鸽传书,鄙教教主出关了!”殷程轶脸色微微一沉,道:“是五天前,也就是十五那日发生的事情。他是在当晚子时来临之前出关的,而他现如今已经是先天境高手……姑娘知道何为先天境高手吗?”
雪晴摇头,殷程轶神情沉重的道:“凡习武之人,无论哪家哪派都分先天后天,简单说,后天是凡夫俗胎,而前天则脱胎凡俗,再厉害的后天境高手,也不是先天境高手的对手,差别无非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指头摁死还是多出点力气,一掌拍死罢了!先天境高手极少,除了皇室之外,只有最顶尖的世家有先天境高手坐镇……八大世家也不是全都有先天境高手的。”
“譬如说王家,对吧!”雪晴敏锐的道:“王家将王夏渝捧成百年一出的才女,是想让她进东宫成为太子妃,是想以此和皇家联姻,也是因为王家在八大世家之中处于弱势。”
“还有嬴家!”殷程轶点点头,道:“就连嬴家、王家这种传世久远、底蕴极深的顶尖世家失去了坐镇的先天境高手都会自危,担心成为旁人眼中可以咬一口的肥肉,安教又怎能例外?所以,安教安定之后,少主倾尽所能支持教主突破先天。然而,最近这些年,教主与少主渐行渐远,分歧越来越多,矛盾也越来越多,教主晋升先天,对少主对安教来说,都是一柄双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