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个月前在清安园的嵌月楼一样,雪晴刚刚坐下的时候投在她身上的各种眼神都有,或审视或质疑或挑剔,当然,也有担心、期待和鼓励。但是,随着旋律,那些眼神最后大多变成了欣赏、赞叹、骄傲、嫉妒甚至深深的算计……直到雪晴拨出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整个御宴宫只剩下宁静,似乎所有的人都沉醉在了袅袅余音之中……
好一会,裕正帝轻吐一口气,叫了一声好之后,为她鼓起了掌……连裕正帝都鼓掌叫好了,旁人哪里还能不赶紧跟上?顿时,掌声和赞叹声响彻了整个御宴宫。
雪晴盈盈起身,团团行礼,一张发光的俏脸上满满的都是喜悦,让原本就粉妆玉琢的她更加的耀眼,而那些原本对她就赞赏的更加喜欢,原本就为她而骄傲越发高兴,当然那嫉妒的也更加嫉妒,想要算计她的,势在必得的心思也就更重了……
雪晴就那么笑盈盈的站在御宴宫的中央,等待裕正帝和钱皇后的下一个指令,各种包含情绪的视线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她知道她今日的高调必然会让已经成为很多人口中谈资的自己再一次成为浪头风尖的那个,这以后的日子必然清净不了。
但是那又怎样呢?上一世的她秉守着钟珥和沈月绮的教导,在家对长辈孝顺恭敬,对姐姐妹妹谦让友爱,出门谦虚而低调,从不轻易在人前出风头,可结果呢?依旧被人推着,一路推到了万众瞩目的位置,推到了靶子的中央,推到了“祸国妖姬”的宝座上,而后毫不客气的再将自己一脚踹下……而那个时候,她孝顺的。尊敬的长辈,谦让爱护的同辈之中,向着他们一家三口伸出手,试图拉他们一把的可只有钟仐父子,另外的不是恨不得将他们踩死就是冷眼旁观。
既然低调谦虚不能让她和她最亲的人过安安稳稳的日子,那么她何不选择高调张扬呢?这或许不但不会让杨禹枢等人打消算计她的念头,甚至会让他更加坚定的想要算计自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高调而张扬,耀眼而自信的她必然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招来更多的算计……
有的时候,算计她的人越多,她运作的空间反而会越多,依靠自己摆脱上一世命运的可能也就越大……
“真是个出色的姑娘!哀家可都有很多年没见到如此出色的姑娘家了。”宋太后感叹一声,转头看着裕正帝,道:“听说这姑娘不仅琴艺超绝,还擅绘画,她的月下昙花画得栩栩如生,就连香儿那丫头都自叹弗如!”
“朕也听说了!”裕正帝点头,脸上带着恭敬谦顺的笑,道:“可是让这小丫头画上一幅昙花给母后掌掌眼?”
“哀家就是这个意思!”宋太后点头,道:“哀家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画画,只是没那个天赋,画出来的画也就勉强能入眼而已!”
“母后这话说的也太谦虚了!”钱皇后笑着凑趣,道:“谁不知道母后待字闺中的时候是盛京最负盛名的才女?谁也不知道母后当年诗画双绝?先帝更在看了母后的画之后对母后起了爱慕之情,不顾一切的上护国公府求娶?若母后的画只能算勉强能入眼,那这世上还有谁能画得出好画来啊!”
钱皇后的话让宋太后呵呵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道:“听听,听听,多会说话啊,生生把哀家这老婆子夸出一朵花来了!”
示意了内侍准备笔墨,让雪晴作画的裕正帝笑着道:“母后,皇后素来嘴拙,只会说大实话,她这么说了,只能证明母后的画是真的太好了。”
裕正帝的话让宋太后笑得越发的开怀,道:“皇帝也跟皇后一起贫嘴!”
“皇叔和娘娘是孝顺您,看您心情不好,想让您开怀而已!”紧挨着她的杨禹枢连忙笑着道:“哪就是贫嘴呢?”
“我心情不好还不是因为你!”宋太后脸上的笑容一敛,叹口气,摇摇头,道:“今儿是君臣同乐的日子,若不是你,哀家又怎么会愁绪满怀,又哪至于要让皇帝皇后做这种彩衣娱亲的事情来逗哀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