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杨茹心里颇为不满,在她看来,钟家迟早是要交给丈夫钟熠的,家中的这些营生就算不交由她来管理,也不应该交给没出息的钟仐。只是在钟家,钟善继的话或许不是不允许任何人辩驳的,但那个有资格说话的人从来就不是杨茹,她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钟仐打理钟家的产业十余年,虽不敢中饱私囊,但利用便利为三房置办些产业却还是可以的,两千两银子对钟珥而言是一笔巨款,对钟仐来说,却只是笔不小的数字,只要手头稍微紧一紧,就能凑出来。他说这些话,只是担心一向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兄长不把银子当回事。要知道,二房可是钟家私房最少,花费却最多的。
钟珥既没有出仕,也没有打理家中庶务营生,既没有俸禄,也没有利用手中便利攒私房的可能,除了公中的份例之外,只有沈月绮的几处陪嫁的庄子和店铺。
沈月绮并不是善于经营的人,她的那几处庄子产出还不错,几家店铺的位置也还可以,租金也不少,但他们一家三口,钟珥爱字画,沈月绮喜音律,这些喜好都是极为烧钱的,再加上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养的雪晴……
钟仐知道,二房一家三口每个月的花费甚至比三房七口人还要多,入不敷出的事情虽不多,但也是有的。要是钟珥一次次的都这般大手大脚,二房说不得要卖店铺或者庄子来填补窟窿。这是他不想见到的。
钟仐的爽快和言语让钟珥再次犹豫,迟疑了好一会,终究还是说了实话,道:“三弟,这幅字不是什么贺礼,是……是我准备送给刑大人的。”
“刑大人?哪个刑大人?”钟仐瞪大了眼睛,在本朝,姓刑的可不多,尤其耀眼的则是天命之年的首辅邢之嵩刑大人和他的长子,吏部尚书邢更彦,但钟仐可不认为钟珥会给他们父子中的某一个送礼——首辅邢之嵩和次辅付广清政见相左,不和已久,而付广清不仅仅和钟善继有师徒之谊,他的孙女付华娟和钟蔺纬有婚约,婚期也都定下了,就在来年的三月二十六。钟珥再怎么不理俗事,也该知道这些吧!
“是邢更彦刑尚书。”最难说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剩下的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钟珥迎着钟仐不可思议的眼神,道:“我想出仕,我想父亲和大哥不一定会赞同,也不一定会帮我,我就只能另求他人了。”
想出仕的念头在和张七斤往梧州之前就已经萌生,也和几个至交好友透露过了,走邢更彦的路子也是一个朋友指点的,只是邢之嵩和付广清不和这一点,让钟珥颇为犹豫。雪晴病倒之后,端氏和大房的表现让他寒心的同时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出仕?钟仐再次大吃一惊,自己这个恨不能餐风饮露,不沾染半点人间烟火,视功名利禄为过眼云烟的清高二哥居然想要出仕?
钟仐的表情实在是夸张了些,钟珥颇有些难为情的轻咳两声,道:“我知道这不好,说不得还会让旁人胡乱猜疑,只是……囡囡翻过年就十一岁了,她越来越出挑,如果我不能立起来,将来囡囡有什么,我拿什么来护住她?”
这话……钟仐看着一脸难为情的钟珥,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疑问抛了出来:“二哥,囡囡这次病倒真的是依依暗地里做了手脚,害了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