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烛阴的半边龙身已经被烧焦了,因为剧痛烛阴时不时昂首嘶鸣,痛苦扭动身体时,被烧焦的躯体裂开,汩汩鲜血从伤口处涌出,岩浆时不时翻滚起浪花,浇在烛阴身上,叫人分不清他裂开的伤口间涌出来的是血,还是岩浆。

他依然没有移开一步,用自己的身躯挡着一层层漫上来的岩浆,守护着身后通往人界的薄弱得可怜的结界。

女魃已经倒下,她只余一具被烧焦的骨架,被烛阴托在背上,生死不明。

苍穹缺口的正下方,有个小黑点,细看之下才能看清那是一团乌云。

黑沉沉的云霭变幻莫测,似一朵花的形状,花蕊中间,一身黑衣的男子衣袍已经被溅落的岩浆灼烧了袖口,露出男子布满青筋的手臂。

因为距离太近,他手臂上也有不少烫伤,一片凶恶的火光中,他神情是安静而安宁的,仿佛正在坚受的不是灼烧之苦,而是在自家庭院赏花喝茶一般。

是殊绝。

女魃倒下后,他就代替女魃补了上去。

他同样封不住这天,就只能试着用自身法力把岩浆堵回去,以此来减缓天崩的速度,也为下方支撑结界的分担一些。

梵音看着这一幕幕,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揪住,她勉强维持着镇定开口:“诸神听令,以伏羲六十四卦站位!”

她双手打出结印,金线勾勒出的伏羲六十四卦阵从她脚下蔓延向整个冀州,在八方阵眼处,地动山摇间,八座巍峨高峰拔地而起,峰顶刺破云霄。

前来的天兵们很快在神将的带领下找到了平衡的站位,用自身法力共同凝起一个巨大的弧形结界。

梵音趁着这空挡,手中结印翻转,一道与天齐高的结界就从烛阴身后竖了起来,另一道结界则布在了殊绝那朵黑云上方,殊绝暂时得以缓口气。

烛阴知道梵音设下的结界能够抵挡岩浆一段时间,长吟一声后,拖着半边烧焦的龙身从岩浆中飞了起来。

烧焦的地方再次裂开,血如注涌,站在下方看着,简直就是下了一场血雨。

烛阴变回人身后,左半边身体几乎是焦黑一片。

他抱着变回一具骨架的女魃,鲜血从手臂裂开的地方涌出,他却毫无知觉一般,只对梵音道:“天崩的缺口越来越大了。”

“没有五彩石,这缺口封不上,我只能用阵法控牵制住这缺口,暂时阻止缺口扩大。”梵音缩紧眉头。

“那便先用阵法牵制,再用结界筑墙,暂时挡住岩浆的流向。等狐狸带回极北之地的冰川,兴许能多撑些时日。我去冥界取一样东西。”烛阴说完这些,才把女魃交给梵音:“没死,你找人看好她。”

梵音赶紧接过女魃,直觉告诉梵音,烛阴要去冥界取的东西,跟补天有关,她问:“能补这天?”

烛阴眼中有些许慨叹:“也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算注定了的。”

“神尊所言何意?”梵音听得云里雾里。

烛阴眼底尽是怅然:“你以为,容白为何没有心?”

“容白是这天地间第一位神主,但当年天地初开,万物的孕育都还不成熟。彼时没有地心,大地隔三岔五又分裂震荡,死在地动中的神和人都不计其数。神主与万物通灵,容白在天地孕育他时,感知终生疾苦,便献出自己的心为地心,冥界乃地下之府,所以地心由冥界看守。”

梵音问:“容白古神……不是不知道心是什么吗?”

“那时候的容白还只是一颗在孵化中的蛋,灵智未完全形成,等他破壳后才拥有记忆,自然不记得自己为何没有心。”烛阴说起这些,心中有些涩然:“石头都是大地孕育出来的,五彩石中的地蕴之灵十分浓郁,容白的心乃地心,地蕴之灵只会更纯粹。”

“没了地心,大地不会坍陷吗?”梵音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烛阴想了想道:“至少几百年内是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补天迫在眉睫,的确没有其他法子了。

“冥界应当不会为难你吧?”梵音这话一问出来,烛阴脸色还真有些难看。

他哂笑一声:“若是为难,便只能抢了。补好了天,再修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梵音:我这神主当得太艰难了……

第58章

极北之地。

远处的冰川起伏, 近处的雪原连绵,呼啸的北风刮过,风里卷着残雪碎冰的气息。

辞镜骑在一头从雪岭捉来的雪麒麟背上, 驾着雪麒麟快速穿越这片雪原,身后扬起一片飞雪残冰。

极北之地乃六界之外, 这里的寒气,不管多高深的法力都没法抵御。

雪麒麟也只能在外围的雪原一带活动, 再往里走, 冰川的寒气让这些生存在雪原的生灵都不敢靠近。

辞镜抓雪麒麟当坐骑,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雪原中会有雪瘴,一旦被雪瘴困住,最快也得三五天才能找到出路,雪麒麟识路,能避开雪瘴。

雪麒麟跑过的地方,辞镜都留下了浓郁的妖气,等回来时,寻着妖气走, 就不会迷路。

奔过最后一片雪原,在靠近冰川的那段路时,辞镜就明显感觉到气温一下子低了下来。

座下的雪麒麟不安地叫着,若不是辞镜驭着它, 怕是它早就掉头跑了。

越靠近冰川,周围的空气越冷。

在距离冰川还有百里左右的路程时,雪麒麟说什么也不肯再进一步。

万物都有所敬畏, 辞镜没强求,解开禁制后,雪麒麟就逃一般的往回跑。

辞镜抬头仰望那矗立在冰雪中的庞大山脉,极北之地没有日夜交替,这里千万年来都是这样白茫茫的一片,死寂,冰冷。

辞镜周身升起了御寒的红莲业火,但在这冰天雪地间,看起来格外渺小,仿佛只是茫茫雪夜里被点燃的一根火柴。

他手中捏诀,方圆百里都燃起了赤焰,雪原上的积雪在赤焰下渐渐融化,眼前的冰川却是一滴水都没有化开。

炽风卷得辞镜衣袍和银发翻飞,一道细长的血线缠上了巨大的冰川,血线上迸出火苗,辞镜手指在血线上划破,殷红的血珠顺着血线滑下,红莲业火的色泽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