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眼中晦涩:“这一万年,你不都熬过来了吗?”
“你也知我是熬过来的。”君九幽笑了起来,从来高傲的帝尊,眼中却有泪光闪现:“支撑我走到现在的,就是容白还会回来……”
青君掩在广袖的那双手,拳头攥得死紧:“我辅佐了你万年,再有万年,我也会继续辅佐你在帝尊之位上坐下去。”
君九幽笑得更癫狂:“帝尊之位算什么?你告诉我帝尊之位算什么?”
她用手盖住自己眼睑,掌下很快浸出水泽:“曾经我以为,我成为诸神至尊,他会多看我一眼,等我坐上这个位置才发现,他看我跟看众生依然没任何区别……”
“就连那一纸婚约,都是我强求来的……”
“求?”青君鲜少主动从君九幽口中打听关于她和容白的过去,可听到这个求字,还是下意识觉得刺耳。
君九幽不愿提起那段往事,只是冷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容白是没有心的,他怎么会知道心痛的滋味呢?”
那是她登上帝位后的第五年,容白突然主动找她。目的只是让她帮忙制衡六界。
她不肯,把心里话半当玩笑话说出来,“好啊,芸芸众生我替你去爱,前提你娶我。”
从来不通情爱的古神,只静看了她片刻,说好。
她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容白会答应。以为只是自己的幻听,又半开玩笑一般道:“不行,我乃神界帝尊,得你嫁我。”
容白依然只是那一个字,“好”。
恍惚间,她竟以为容白也是喜欢她的。
为了那一个清清冷冷的“好”字,她回去欢欢喜喜准备婚礼,从喜服的样式到宴请哪些宾客,她都一一亲自着手。
在成亲大典上跟容白一起挽着红绸走向帝宫前的那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的时候,她想如果这是梦的话,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未尝不好。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只是觉得,如果那时候帝宫前的台阶少一些,她是不是就能如愿跟容白拜堂了?
可光阴逆转不得,就是在她们走到一半台阶的时候,天崩了。
容白抛下她,以神躯祭了天。
君九幽做不到不恨容白。
他同意跟她成亲,想必也是早就算好了那一天会发生的所有事。
他只想在他寂灭后,在天道还没找到天地衍生出的下一任神主时,她来维持这六界的平衡。
她怎能不恨他?
在容白寂灭后的那段时间里,她不停的征战,想用战争来麻痹自己。她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容白的名讳,只要被她听到,无一不是重罚。
她高傲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人可以让她卑微至此。
容白做到了,不仅让她卑微,还把那份卑微的喜欢踩在脚底下碾得稀巴烂。
外界传出关于她跟容白的风言风语在那段时期很多,有人说她是恨容白,有人说她是利用容白,还有人说是她设计谋害了容白,传言传得一个比一个离谱,但只要不传进她耳朵里,她都懒得搭理。
她以为她靠几千年的征战彻底统一了神族,会磨平对容白的思念,但是她错了。
容白已经成了她的心魔,上万年来,没日没夜的折磨她。
如果不是知道了还有方法能复活容白,她早随容白去了。
但如今,牵引她走过万年黑暗的这一线光明没有了。
新的神主已经诞生。
君九幽一把掐住了青君的脖子,她几乎是大吼着质问他:“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君九幽的神力,放眼六界,便是魔皇也不敢与之一战。
青君被她掐住脖子,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艰难出声:“我……便是死,也不会……背叛你。”
他眼中有太多晦涩和压抑的情感。
君九幽只冷笑着质问他:“我算到天地衍生出的新神主后,在她还未完全觉醒时便找到她将她封印,对外称是封印的胎魔。不曾想魔界那群渣滓当真以为是封印的魔物,声东击西救走了人。我派黄帝俊昌前去讨伐魔物,你却用计让他进了建木?最后俊昌那一场战败,也是你假扮的。你用轮回咒将她藏了三千余年,直到如今六界已有崩塌之势,不得已才让她再度出现。我如此信任你,你便是这般回馈于我的信任?这就是你说的死也不会背叛?”
“你虽封印了她的力量,可她毕竟是新神主,难道你想被天道责罚致死吗?”青君眼中隐约可见血丝:“我见不得你苦!”
最后一句,让君九幽神情有片刻恍惚。
她松开手,语气却依然冷硬:“你我之间,永远只有君臣之谊。”
青君却像受了刺激一般,质问君九幽:“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容白?”
他眼眶发红:“我在你面前像一条狗一样,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君九幽却突然闭上了眼:“你当真以为我不知辞镜是谁吗?”
青君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
君九幽继续道:“你火烧女娲神殿,杀了当年追随你下凡的侍女,以为就没人知道那段过往了吗?”
第50章
“原来你都知道……”青君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那名侍女, 因为有一双酷似君九幽的眼睛,哪怕相貌普通,却一直得他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