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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园林天下第一,花木扶疏之间假山亭台,榭阁绿隅。
东墙一垣粉壁,墙下种着翠竹,明清古韵的老宅碧意森森,沉沉如潭。
接到谭全雨电话时,甄影正在剧组下榻的酒店房间里换装卸妆,这出戏里她演了位蛇蝎心肠的四姨太。
别看成日穿着浮华的旗袍花枝招展,也是个体力活,不时抬手使劲假扇小白花女主几个巴掌,不时要歇斯底里地喊着等老爷回来我就把你和二少爷眉来眼去的事捅出去。
电话打到甄影的房间,床头柜台灯下红色的电话座机响,电视机里播着央视的访谈节目。
她接起来,“喂。”
是她心上人的声音。
在这样沉静霭霭的夜,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
落地窗外能俯瞰苏州连绵的古建筑群,隐约能看见几粒红点,她认出那是宅前高挂的红灯笼,还有一方明镜,月光下波光粼粼,星子点点,那是宅里挖的一方池塘。
甄影此情此景很想谭全雨,良辰美景想和他共度,在床上和他抵死缠绵,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我有话跟你说。”
听筒里,传来谭全雨平静的、富有磁性的嗓音让她升起不好的预感,但是又避不可避地知道,这声音里,他是有多坚决。
甄影错开脸,光影里羽睫微垂,“我不想听。”
“甄影,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还是来了。
那日逛街点燃导火索,到今日换来爆炸。
甄影的嗓音往日是他最喜欢的,现在染上哀求,恳切的哀求,“全雨,再等我几天,等我回去再说行吗?求你了。”
停顿几秒,谭全雨说,“甄影,我今天通过电话跟你说,就是因为不想再看见你了。”
只要看见她,见她笑见她哭,谭全雨自以为坚定的分手意志就会霎时间瓦解,溃不成军。
“……”
他谈起这件事,淡淡的惋惜,“事发到现在我很乱,我不知道是介意你拍过情色电影还是介意你瞒着我。我很生气,说不出来的生气,要烧死我了。所以,对不起,我会给你一笔分手费,我们到此为止吧。”
对面一阵寂静,回答他的,只有甄影挂断电话的声音。
嘟嘟嘟……
挂上电话的甄影失魂落魄,失去焦距的失神双眼,她坐在床上抱着屈起的腿,静静靠上去。
残妆未褪,她的发型是民国时期时兴的卷发,耳朵上缀着沉甸甸鸽子蛋大的镶金翡翠耳坠子。
她的侧脸笼罩在台灯的光晕间,甄影哭得耳边的卷发和耳坠子一抖一抖的。
待得泪尽,在一片宁静里,甄影抬起脸来,望着天花板良久,又痴痴地笑了起来,诡秘极了。
和刚才判若两人,眼角眉梢还残余流泪后的红,甄影的神态恍惚之间带点痴,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呵。不愧是她爱上的男人。
明明分手无拖无欠说清楚即可,谭全雨却说了一声对不起,满怀歉意,还要给她分手费。
多么纯良多么好的他。
好到她想把他吃掉,好到她欲罢不能,好到她放不下他。
分手?
甄影抬起手背轻轻拭泪,他是在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