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窈只是微微一笑,不欲与她斗嘴:“我算哪门子的人物,我听闻顾姑娘与殿下青梅竹马,想必对殿下的喜好有所了解,不如说与我听听?”
虽然方才太子命彩烟照顾她,但顾妤打量着谢窈平和神色,心里揣测谢窈已隐隐有失宠之势,才来与她讨教太子的喜好,心里畅快不少。
谈起周之衍,她颇有侃侃而谈之势,正色自持道:“良娣有所不知,殿下除了骑射极佳,还喜欢书法水墨,有几本字帖殿下珍而重之,从不轻易示人,臣女有幸见过,仿佛是谢淮谢大人的字,但写的是簪花小楷,更为秀气。”
谢窈耳畔一红,脸颊滚烫,掩饰般摇起纨扇,她心中了然那几本字帖正是周之衍摆在案上的那几本,是她往前习字所写,只是不知周之衍用了什么手段得到的。
见谢窈垂眸不语,顾妤以为她心情不虞,凤眸满是快意,若往后她当上太子妃,自然会让她吃些苦头。
“但往后太子妃进东宫,良娣只需安分守己即可,若费尽心机地出头,只怕太子妃会不喜。”
“顾姑娘这般了解太子妃,不妨与我说说太子妃是谁?”谢窈笑意清浅,戏谑道:“难不成是顾姑娘你?”
顾妤自诩清高,哪里想到谢窈这般大胆,被人戳破心事的她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冷声道:“臣女还有事,先告退了。”
快步走出的顾妤正好撞见往偏殿的周之衍,她想起谢窈戏弄她的那番话,不由眼眶一红,只是匆匆行礼离去。
姜仲见往日清傲的顾妤满脸怒色委屈地离去,不由咂舌,周之衍却不以为意,继续往偏殿走去。
堪堪走至殿前,却与快步跨出偏殿的谢窈撞个满怀。
谢窈姣美脸庞略带忧色,她只是想逗逗顾妤,不曾想玩笑开过头了,惹恼了她,若往后还真是她当太子妃,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周之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阻止她欲追出去的步子。
“你要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顾妤:磕到了!
哄媳妇在下章(哭泣)
第12章 险境
最后谢窈还是乖巧跟在周之衍身旁,往清凉殿去。
宫中的端阳宴设在清凉殿,清凉殿依太液湖而建,视野极好,又有凉风徐来,正适合在此观赏太液湖上的赛龙舟。
清凉殿上重臣命妇早已恭候在此,内侍尖细的声音随之响起。
“太子殿下驾到!曾良娣到!”
一阵衣物窸窣声,殿中众人皆跪地行礼。
“诸位请起,宫宴还需尽兴,不必多礼拘束。”周之衍身形颀长,立在殿内,语气淡然。
众人才站起,等着太子落座,有好事者抬眼去瞧传闻中善妒的曾良娣,却不想只教人移不开眼。
她生得娇美窈窕,眉眼似画,一袭藕色云雾绡绣金花襦裙衬得她若濯水芙蓉,素净柔婉,但丝毫不掩动人容颜,与风华绝代的太子站在一起,心里也不得不叹为一对璧人。
但也有命妇见过谢窈,依稀辨别出这个良娣眉眼间与林寓的发妻谢氏相似。
一时间,传闻的真假再次引人深思。
谢窈不知众人心思,一手执着纨扇,眼眸流转,在宴席中循着谢淮与谢太夫人的身影,却冷不丁撞上一双熟悉的温润眼眸,谢窈定眼一瞧,才发现是她的兄长谢恪!
她霎时手脚冰冷,心中暗叹不妙,不由抓了一把周之衍的手,引得周之衍低声问:“怎么了?”
“无事。”谢窈忙收回目光,将纨扇举起,遮住半边脸,只能期许自己兄长没有认出她,若让谢恪知道自己为了报复林寓,成了太子妾室,后果不堪设想。
周之衍抬眼望去,正见谢恪对他作揖行礼,才知道谢窈为何慌张失措。
谢恪本应在外任,但左相陆谦欲调他为户部侍郎,顶了林寓的缺,才会在这里见到他。
他捏了捏谢窈的手,引她落座。
而在望仙台炼丹的徽帝也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明黄帝袍套在瘦骨如柴的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倒有画上道骨仙风之相。谢窈上次见他还是在金銮殿上,他大发雷霆,拿起白玉镇纸砸在金砖上,但如今这副模样,谢窈不知他是否还能拿得起白玉镇纸。
徽帝眯着浑浊双眼环视一番,缓缓道:“好似少了一些人。”
“是,瑞王因公务尚未回京,而王妃的旧疾又犯了。”张皇后笑吟吟道。
但下首一位宫装女子盈盈站起,满头珠翠亦随之摇动,她若有若无扫过谢窈,满面笑意对徽帝道:“陛下只察觉少了瑞王一家,却没发现多添了人。”
谢窈心中一紧,缓缓坐直身子,精神紧绷。
张皇后却接过话头,神色自若道:“是,荣贵妃说的正是玠儿府上的世子,想必陛下还未见过几次,如今可要见见长孙?”
徽帝扬了扬松弛的嘴角,似乎兴致缺缺,但还是道:“抱上来给朕瞧瞧。”
荣贵妃虽心有不甘,但听闻徽帝要见长孙,立刻喜不自胜吩咐靖王妃:“玠儿媳妇,快让人把世子抱上前去。”
尚在襁褓的靖王世子被抱至徽帝身边,却不曾想一接近徽帝,靖王世子便小脸扭曲,“哇哇”放声大哭。无论乳娘如何安抚,世子仍是啼哭不止。
徽帝被吵得头疼,眉头紧皱,正欲挥手让乳娘带下去,但荣贵妃仍不死心,对徽帝赔笑道:“许是世子想要陛下抱呢。”
但世子仿佛要打荣贵妃的脸,当乳娘将世子放在徽帝膝上,他哭得更大声了。
这下,清凉殿皆是世子的惨厉啼哭,荣贵妃望着徽帝逐渐阴沉的脸,有些颤抖。
但徽帝却抬抬耷拉的眼皮,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对内侍道:“把朕的丹药拿来,给世子喂一丸。”
众人神色一凛,面色复杂。
谢窈的手倏然收紧,心里一凉,那丹药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小小孩童如何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