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妹以前就清高,他极是不喜。没想到此女并非姑姑亲生,却是梅家那位早逝的小姐与人私生的。
如此不堪的出身,还这般不知好歹,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瑾表妹,方才之事已经过去,你何必揪着不放?”
“怎么就过去了?在我这里,此事永远过不去。”梅青晓与叶訇离得不远,她知道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自己什么都不会畏惧。
她不屑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不愿意再和他们做表面功夫。
虞紫薇暗恨,今日赏花会是她所办。一应算计被人打破,眼下连正常的宴席都要被人破坏了吗?梅青晓果然是她的克星,生来就是同她做对的。
既生虞,何生瑾,她们天生就犯冲。
“阿瑾,宋世子被吓跑了,宋姑娘也得到了教训,你不要得理不饶人。传扬出去,世人只道你咄咄逼人,你何苦来哉?”
“表姐,并非我得理不饶人。我倒想问问表姐,明知宋家曾经几次上门欺辱我梅家,你们为何还要将宋家兄妹奉上为宾?”
虞氏兄妹齐齐变脸,虞仁凤是恼怒,虞紫薇是阴沉。
叶訇不发一言,琥珀双眸像两把寒光森森的刀子,直直地看向虞氏兄妹。
虞紫薇慢慢抬起下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高不可犯。她心道此子就算是皇子又如何,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他的皇嫂。日后太子登基,她将是皇后。区区臣子,焉敢对她不敬。
燕旭一派闲适地抱着胸,一副看戏的模样。梅青晔眼中迟疑不定,目光闪烁着来回打量自己的表兄表姐。梅青晚小心翼翼地站到阿姐的身边,无声地靠近。
气氛一时微僵,围观的众人都在等虞紫薇的回答。
虞紫薇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便是碍于礼数与宋家人往来,也不应如此看重,还把宋招娣带在身边。尤其是那位宋世子,贵女们大多厌恶那等混不吝的男子,生怕被他瞧上。
“阿瑾,你这是在怪我?你当我是为谁,我还不是为了你?”虞紫薇面带被人误解的伤心,满目的失望痛心,“我知道你和他们有误会,我就是想让宋姑娘和你说说话,把误会说来。省得世人再议论你,对你的名声不利。不想阿瑾你这般想我,我…真难过。”
柳如燕不满地看向梅青晓,“薇表妹把你当亲妹妹,你不仅不知感恩,反而怀疑她的一片苦心,真是好心没好报。”
贵女们三三两两地上前来安慰虞紫薇,只把梅家姐妹孤立起来。
梅青晓冷道:“虞表姐真的想帮我?如若真想帮我,方才宋家兄妹言语辱我之时,表姐为何不出声?”
“薇表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的,名声坏了,恨不得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柳如燕没好气地说着。
梅青晓记得,以前这位柳表姐对自己是多么的客气,一口一个瑾表妹叫得比虞紫薇还亲热。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像变了一个人。
破罐子破摔,说得真好。
“虞姑娘是想帮我还是想毁我,我相信只有长了眼睛的人都得看明白。我不欲辩解,反正你们也不会相信。便是你们心里信了,面上都不得不奉承虞姑娘。”
虞姑娘三字一出,虞紫薇眯了眯眼。
贵女们有人目光躲闪,有人义正言辞。
叶訇始终站在梅青晓的不远处,形同庇护。
“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大家便给我做个见证,虞家故意亲近宋家兄妹,蓄意害我毁我名声。我不愿再与此等包藏祸心之人为伍,就此断交!”
众人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梅大姑娘说什么,要和虞家断交?虞紫薇注定要入主东宫,这个时候不巴结反而彻底得罪,她是不是疯了?
“阿姐…”
“阿瑾。”
梅青晔和梅青晚急呼。
梅青晓轻轻走到叶訇的另一边,与他们兄妹分开,“与虞家断交,仅代表我一人意愿,与你们无关。”
虞紫薇浑身发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这个梅青晓,真是疯了!
“阿瑾,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所说所做,皆是我心中所想。一应后果,我自己承担。还望虞姑娘以后莫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行害我之事。我与你就此别过,望各自安好。”
梅青晓此举,一石激起千层浪。
虞家的赏花会不了了之,众人都在传今日之事,简直是闻所未闻。都说梅大姑娘克己复礼,若不是被逼急了逼狠了,谁会这般绝决。
虞家的那位大姑娘啊,瞧着温柔婉约,实则颇有些手腕。
梅家三兄妹一齐离开,彼此相顾无言。梅青晔几次想说什么,一看大妹妹孤绝的表情,又将话咽了下去。
与他们一同走的,还有燕旭和叶訇。
梅老夫人一听赏花会上发生的事,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后仰去。
梅家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梅青晓跪在如晖院的外面。小池里的水清幽碧凉,池子里的石雕仙鹤悠闲依旧,仿佛正在啄食池水中的小鱼。
虞氏出来,眼神满是失望。“阿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母亲。”梅青晓艰难开口,“对不住,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您能接纳我,将我抚养长大,我对您只有感激。”
虞氏叹息,“你是个好孩子,一向懂事,这次到底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
虞家是虞氏的娘家,哪有嫁出去的姑娘和娘家断交的道理。这让她以后怎么回娘家,怎么面对世人?她自认为没有亏待过这个孩子,一直视为自己亲生。便是没有如对阿瑜一般呵护备至,那也是因为婆母的缘故。
婆母要亲自教导这个孩子,她插不上手。
梅青晓看着她,“母亲,我说过,与虞家断交仅是我一人之意,与你们没有关系。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母亲,我敬之尊之,永远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