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克制自己, 转身回到月儿身边, 将随身带着的水壶打开, 小心地帮月儿清理伤口,在一片岩石下找到一些干草, 烧成灰, 用布将草木灰装起来给月儿轻敷止血。
眼下的我们又累又渴, 必须要找些可以食用的东西才可以。我小心的四下看看, 在一个低矮的灌木上看到一个巨大的蜂巢,便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将头纱和面纱遮好。嘴里默默地念诵着佛祖保佑, 举起手中的棍子用力的杵向那个蜂巢, 这一击刚好正中靶心,蜂巢掉落在地上, 我慌忙躲在树后, 等了很久, 蜜蜂们才飞走。
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将蜂巢拿回月儿身边,将蜂蜜涂在他的伤口处,减少疼痛。
我将月儿扶到一片干燥的石崖下,生起火来给他取暖, 夜深了, 天总会冷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 月儿终于醒来, 我将野蜂蜜冲水给他喝, 将蜂巢里的蜂蛹取出来充饥,甜蜜的味道暂时缓解了身体的疼痛。
“昨天我跌下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搂着我才受了伤的?”
“也没有,多亏了这密密、粗壮、结实的扫帚草,才避免重重地落地造成伤害。你要感谢这些扫帚草。”
“好吧。”我笑了笑,替他将一缕头发夹在耳后。
我们彼此依偎着彼此睡了一觉,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月儿毕竟是个男子汉,这些年行兵打仗也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很快就可以站起来走动了。
“对了。”我想到了什么,指了指远处的一副骸骨说:“我们把那个人给埋了吧,这副尸骨少说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风吹日晒的,不得安息。”
月儿答应了,我们找来粗一点的木棍,削尖头,一点点的挖开一个坑,将尸骨放了进去。
“星辰,快看,这似乎是跟着死者一起掉落下来的一个包袱。”月儿指了指地上的一团对我说。
我快几步走了过去,外面虽然已经看不出颜色,但显然这是一块上等的丝绸布料,在这里经历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烂掉。我双手合十替死者祈祷一阵,便伸手打开了包裹,露出里面的布料,里层的颜色还依稀可见。
我和月儿对视一眼,慌忙仔细去看这个包裹,这个布料和昆仑的包裹一模一样,里面有一些金银珠宝。她的身上还有进宫的腰牌,上面绣着:“绛云阁 月珠”字样。也就是说,贺兰王妃说的月珠的确存在,而且这里离青萝庵很近。
我看着月儿,他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会恨我吗?”月儿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我的父亲和舅舅是孩子你族人的始作俑者。”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昆仑深表歉意,我把本应该对月儿的仇恨全都发泄在昆仑身上,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事情。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对你真的恨不起来。”
他将我搂住说:“从今往后,我会加倍的疼爱你,弥补我的家族对你造成地伤害。”
我在想,如果我要恨的话,要恨很多人,把余生都用在恨人上,实在太不值得。
“我发过誓的,今生今世只要再活一天,都要跟你在一起,你甩都甩不掉的。”
“我从没想过甩掉你,你在我就在,你走我也不会苟活。”
“嗯......”只听身后传出女子干咳的声音,吓得我和月儿慌忙起身,来人不是别人,竟是史彩云和史彩霞两位姐妹。
“吓我一跳。”我忙扶着胸口说。
史彩云笑了笑说:“早上下山的时候,看见你们的脚印,就知道出事了,所以绕了很远的路下来寻你们,看你们好好的,就放心了。”
“还好有这扫帚草,否则我们就重重地摔死了。”我说。
史彩霞说:“师太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总爱站在悬崖边朝悬崖下撒扫帚籽,就是希望山下长满密密麻麻的扫帚苗,如果有人失足跌落,也有生还的机会。”
月儿忙说:“这也不是办法呀,为什么不把进庵的路修一修?改在别的方向,这样就不会有人跌落了不是吗?”
“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曾跟师太交流过这么问题。师太说,般若庵不需要有那么多人来,就这样挺好,我们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所吃的食物也都是后山自己种的,真的想出门还可以绕过两座山。这样清幽的环境很安适。”
“这倒是。”我淡淡的说。
“两位跟我们离开吧。”史彩云笑了笑伸手,指出了方向。
我回头看看身后的的那座新坟,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
回到中兴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昆仑和慧心早早的站在家门口迎接我们,见月儿受了伤,忙找来了大夫帮忙处理、包扎伤口。我把这几天发现的事情和他们说了说,昆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慧心很高兴。
“昆仑才是沂王府世子,那我们就门当户对了?这次回去我就上表皇帝给我们赐婚。”慧心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不多会儿她又叫起来:“谢谢姐姐,若不是这一次跟着来,我还不能第一时间听到这么好的消息呢。”
“你们高兴就好。”我说。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要和昆仑成亲。”慧心迫不及待的说。
昆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是回临安再说吧。”
慧心踮起脚尖在昆仑脸颊上深深地吻了下去,拉着他回屋,昆仑半推半就也跟着进去。
“真好。”我看着他们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月儿笑了笑,伸手将我拉入怀里,我惯性的推开他。
“月儿,你不要碰我。”
“怎么了?”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如同一个70岁的老奶奶,所以......”
他再次将我搂住,说:“让我抱着你吧,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是你就好。”
“可是......”
“不要可是,你就把我当成70岁的老爷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你。”我的心软了下来,伏在他的胸前,眼泪模糊了视线。
第二天清晨,月儿早早地在院子里看地图和探子的密报。
昆仑说:“铁木真不是已经撤兵了吗?你还在研究?”
“你以为他真的撤兵了吗?我想他只是盘踞在不远的地方,伺机而动,我们随时都是待宰的羔羊。有门路的城中百姓都利用各种机会逃离中兴府,留下的也就是无处可去的老弱妇孺。”慧心答道。
“这也很好理解,树倒猢狲散。”月儿说。
“眼下我们要做什么?”我问。
“西原的将军们训练兵马,随时准备迎战,西原皇帝虽是新帝,却也不愿向蒙部服软,党项族从青藏高原而来,生而为战,誓死要保卫中兴府。”
“有这样的决心就最好了。”我说。
这时,院子里有个女子的声音,大声问道:“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