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2 / 2)

面对这样的局面,颜时谨反而更倾向于按兵不动,毕竟靖王若是真的已经殁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复活,今后的局面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大有可图,完全不必急于一时。

但颜锐却不想再等下去。

长期的蛰伏和幕后筹谋终于收获了甜美的果实,颜锐觉得此时正是可以乘胜追击的时候,若是真的拖延得久了,有谁能保证建帝不会重新召回飞羽卫加以重用?毕竟是靖王呕心沥血组建的精锐,气头上不管不顾,气过了呢?

而且除了飞羽卫,也还要防备其他人顶替上靖王身后留下的空缺。

诚然,大夏只有这一位亲王,但天下之大,人才济济,靖王在的时候他创建飞羽卫,掌管刑部,监管大理寺,如今靖王没了,这些地方虽然官员仍在,但如今正是低糜之期,也没人敢现在去向天子进言提拔人才来补上,但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

日后时日渐远,靖王薨卒留下的残局必定会被逐步修补完整,毕竟现如今摆在那里的,是一处巨大的权利空缺。

没人能再像靖王那般权柄滔天也不要紧,本来从最初根本上来说的话,靖王手中的权利就是应该由两至三人分掌才是最理想,只不过靖王实在太过优异,优异得足以让人忘却他一个人包揽了这样多的事务和权利。

现如今,这是靖王刚刚薨卒,天子尚未从痛失手足的打击中振作,留下的空缺也尚未得到填补,飞羽卫更是暂时形同作废一般只顾守着他们主子的停灵之处……颜锐知道,这样的时机即便是他也绝不可能复制出第二次了。

颜锐和颜时谨这一对养父子的争论,最终以颜锐获胜而宣告终结。

——“大理寺昭狱那种地方,好人只怕都会被关成疯癫,父亲真的不想让殿下早日脱出牢笼吗?”

这样简单一句话,终于说动了颜时谨,直到颜锐一如往常那般亲手服侍着颜时谨换了衣衫准备歇息,准备告退的时候,颜时谨突然叫出了尚未迈出房门的颜锐。

“锐儿。”颜时谨老迈的面容上,双眼依然睿智,望着这个冲着自己头颅微垂,摆出了无可挑剔的恭谨姿态的养子,“若能事成,你要记得,殿下是天下之主,是正统王室,更是你的君主,锐儿,切记尽心竭力,不可生出悖逆之心!”

“是。”颜锐垂首听训,目光盯着自己脚前三寸,平静的答道:“孩儿未有一日胆敢或忘于心。”

颜时谨双眼紧盯着颜锐片刻,有那么一瞬间,颜锐几乎以为颜时谨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手下有人越过自己向着这位老家主投诚?还是……

但最终,颜时谨却只是疲惫的收回目光:“你且去吧。”

颜锐没有说甚,躬身退出门外,反手带上了房门,而烛光黯淡的室内,良久才响起颜时谨一声叹息。

时光如梭,一转眼,已是临近元宵佳节,纪清歌也已经从法严寺中回转,如今在外人眼里靖王七七已经过完,法事也已终结,她这个县主虽是顶着未婚妻的名头,却到底还是没过门,如今既然没有明发丧事,她也就没理由隔三差五常往法严寺跑,如今回转卫家,若是没有其他理由的话,也不过就是要每月初一十五才能有借口再去了。

而正月里的十五当天还是元宵灯节,依照惯例,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命妇还要与帝后一同观灯,纪清歌一个正二品的县主,更是按规矩要伴驾,如果靖王殿下依旧要打着诈死的名义隐身幕后的话,她要直到二月初一才能有借口再来法严寺了。

靖王殿下对此非常不高兴,极力想要留她在法严寺过元宵。

“皇兄皇嫂不会因你缺席赏灯而怪罪你。”——靖王殿下如是说。

但纪清歌却不肯。

她不知道段铭承暗中的部署究竟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究竟查到了什么,但是光从飞羽卫愈来愈频繁迅速的往来出入,以及靖王本人也开始不定期的夜间离寺外出的举动中,敏锐的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不管暗中究竟再做什么布局,但很明显,她现在作为一个没了未婚夫的县主,正常在人前露面远比暗中避开会更能让人放松警惕。

既然如此,她就没理由不去。

“清歌!”段铭承承认他有一瞬间想要强行将她扣住,默然半晌后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个字,纪清歌眼瞳蓦然睁大。

——若遇变故,替我护好皇后和太子。

“记得了么?”段铭承一瞬不瞬的望着这个让他梦绕魂牵的姑娘:“别让我担心,嗯?”

站在法严寺巍峨山门,山脚下安国公府沿路渐行渐远的马车如同一只小小的甲虫,段铭承矗立许久。

“王爷,何不与县主实说呢?”

“说了又如何?她就不担心了?”段铭承叹气。

“可……”

曹青还想说什么,段铭承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到寺内。

——曹青不了解他的小姑娘究竟有多不听话,他可是领教过不止一次了……哪一次不是气得他头疼?

与其让她自己判断何处最危险,从而以身犯险的话,还不如他来给她制造一个托付,最起码这样他能知道她会在何处。

也能知道,她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