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药物作用下对于梦境感到恚怒却又无法醒过来的段铭承就看到了这场令人作呕的梦境的后半部分。
他珍而重之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在嫁了这一户莫名其妙的人家之后,竟然还会受到虐待!
纪清歌胡乱嫁入这一户人家之后受尽磋磨,打骂凌虐都是家常便饭,而她似乎也忘了自己有武艺在身,从来都只是一味的隐忍,任由一个长相刻薄的婆子作威作福。
很快,又有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加入到其中。
纵然知道是在做梦,段铭承依然动了杀心,尤其是当他亲眼目睹那男人在一日酒醉之后竟然摸进了纪清歌的卧房试图行不轨之事的时候,暴怒中的段铭承几次尝试,想要在梦境中杀人。
虚幻的场景并不因他的怒火而改变,梦中的靖王殿下纵然杀机四溢,也只能继续看着他的小姑娘尽力挣扎,惹来新一场打骂,梦中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似乎除却纪清歌身边这几个人能看清身影,其余的一切都如同迷雾一般单薄而又遥远,段铭承甚至无法从根本看不清晰的环境中判断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最终他咬牙看着纪清歌被灌了迷药,卖给行商,再眼看着她挣脱束缚逃回来……
“清歌!不要回去,去找卫家人!我给你的印鉴在何处?拿着它去找人求助!”
段铭承试图挡住她前行的道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无所觉的从他身影中正正穿过。
毕生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焦躁和愤怒的靖王殿下无计可施,只能继续看着他的小姑娘在绝望和愤恨中放了一把火。
火光很快就有了冲天之势,梦中的纪清歌脱力般的倚着门扉滑坐到地上,段铭承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催促她尽快逃生,离开火场,但最终都毫无作用,眼看着火势彻底阻断了最后的逃生希望,段铭承终于沉默下来,盘膝坐到了她的面前。
“清歌,不要怕,有我在,我陪着你。”明知是在梦境之中,明知他的小姑娘看不见自己,靖王殿下依然尽量柔和了眉眼,抬手轻轻拂过纪清歌苍白的面颊,又宠溺的揉了揉她微乱的发顶,随后便在愈烧愈烈的火海中探身抱住了她单薄的双肩。
梦境中的熊熊火焰穿透段铭承的血肉和衣袍,却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如同日光穿透水面那般不留一丝痕迹,但段铭承却能清晰的听到火舌无情肆虐的烈烈声响,炽烈的火焰根本不将他视为阻碍,任是他穷尽了一切努力,被他护在怀中的姑娘依然被渐渐逼近的火舌燎到了发丝、衣裙,他几乎能闻到皮肉焦灼的味道,也能清晰感受到剧痛袭来时怀中纤瘦单薄的躯体渐渐缩成一团,而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有一遍遍重复着:“清歌,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段大哥,段大哥?”
法严寺宽敞精致的厢房内,守在段铭承床侧的纪清歌侧目见到昏睡中的段铭承双眉紧锁,心中一跳,连忙轻声呼唤着,一手探入锦被之中轻轻握住段铭承温热的手掌,一手轻柔的试图抚平他紧皱的双眉。
“清……”
段铭承眉头紧皱,纵然是昏睡不醒,也依然从唇畔溢出了一丝模糊的音色。
“段大哥,我在呢。”
纪清歌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两下,尽量轻柔和缓的说道:“我在这,我哪儿也不去,我等你醒来,段大哥,你不是说要娶我么?你还没给我聘礼呢,哦,我的笄礼你也错过了,虽然当初你临行前说不许我恼你,可你猜我恼还是不恼?段大哥,你府里的那株百年玉兰我还没有看过它开花呢,你不是说等它开花会邀我去看么?我都还忘了问你,它的花儿,究竟是白色的,还是粉色的?”
宽敞的厢房中银丝炭烧得暖如春日,少女清丽悠扬的音色不疾不徐的在静谧中婉转回荡,就如同一弯涓涓流淌的溪流,不经意间便浸润了原本焦躁的心田。
梦境之中,四周的景物在迅速模糊,渐渐淡去,怀中那具已成焦骨的人体也淡化了轮廓,段铭承小心轻柔的在怀中尸骸的头颅上印下一个轻吻,随后,世界陡然明光大作。
“段大哥?”
纪清歌见他终于睁开了双眼,黑琉璃般的眼瞳中顿时溢出了惊喜。
从黑暗中睁开双眼,他的小姑娘鲜活的面庞便跃入眼帘,段铭承定定的凝眸望了许久,终于轻出口气:“……亲一下。”
呃?
纪清歌攸然就红了脸,这人怎么每次睡醒都……都……这么不正经呢?
刚想摇头,就听到后半句虚弱喑哑的嗓音:“做了噩梦,快亲一下。”
纪清歌顿住一瞬,见他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不好意思的纠结了一瞬,迅速附身在那苍白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柔软温热的双唇如同轻柔的花朵,带着真实的体温和淡淡的醺甜,段铭承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些许。
……还好,刚刚的,只是梦。
……还好,现在的,不是梦。
或许是他神色中依旧带着些许不安,纪清歌侧身坐在床畔,指尖轻轻抚平他的眉心:“醒来就好了。”
“……嗯。”
“很吓人的噩梦么?”
“大概是……这世上最吓人的了。”
“没事了,醒来就会忘了。”
“嗯……再亲一下。”
“段大哥!”
“再亲一下就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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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qaq做了噩梦,要亲亲
清歌: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