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2 / 2)

她自问除了当年一时慌乱,轻信了人言,行差踏错过那一次之外,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尤其大夏建朝以来,更是兢兢业业一丝差错都不敢再出,可……她那两个侄子又是如何回报的?

她连究竟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夫君和儿子就被带去了刑部至今不曾放回!

这就是她那两个好侄子对她这个亲姑母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做出的回应?

虽然心中确实有着对此的怨愤,但段熙敏却也尽量掩饰,冷冷的说道:“长公主府如何,不劳阁下挂心,若真担心,你们何不从此做个顺民?”

“这个么,您就说笑了。”颜锐笑道:“段氏得位不正,窃国是不争的事实,物不平则鸣,在下不过是不忍见公主总是这般被当做出气筒,这才来劝慰一番,可不是来听公主招安的。”

段熙敏冷淡的瞧了他一瞬,干脆的立起身来:“既如此,本宫和你也没什么好谈的。”

“公主殿下何不考虑一下在下的提议?”颜锐并不阻拦,却只低语道:“比起如今段氏兄弟掌权,公主府风雨飘摇的局面,公主难道就不想一飞冲天,不再处处受制于人么?”

段熙敏猛然转身,抿着唇和他对视了片刻,一字未说,拂袖而去。

颜锐笑了笑,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回到长公主府的段熙敏并没有等太久,被扣了一天一夜的燕容和燕锦程父子二人终于被放了出来,同时放出的,还有裴元鸿。

燕氏父子二人各自胆战心惊,在刑部之内虽然从始至终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但……最终放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公主府侍卫的衣袍和令牌。

原本看到这些东西还在面面相觑的父子二人,在听闻了这是在城外意欲截杀靖王的死士身上的穿戴和证物之后,一瞬间就面无人色。

直到他们被放出刑部归了宅邸,这才无比庆幸——到底靖王和刑部人员都不是草包,这样明显是栽赃的手段,并没有真的叫人怀疑是他们公主府干的,只是令他们归家之后彻查府邸,找出到底是如何流出的这些东西。

衣物或许可以仿制,但令牌仿制并不容易,燕容也明白这一点,勉强镇定了心情之后恨不得将整个府邸从上到下严加审问,足折腾了好几天,也没找出那凭空出现的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府里也不是铁板一块,令牌虽说都是有分发登记,但偶有损毁丢失上报之后便可再领新的,往日里并没有真的做到明察秋毫,如今哪里能查出甚?最终不得已,燕容上了请罪折子,只说自己府邸管理疏漏,遗失过物品,这才叫有心人钻了漏洞云云。

为此,还得了天子亲笔批下来的申斥。

段氏皇裔人脉不丰,除了有旧怨的段熙敏之外,其他有一个算一个,哪怕是一事无成的雍王一系都算在内,都算是当今天子段铭启的自家人,皇帝陛下向来宝贝得紧,又何况靖王是他亲弟弟?帝京皇城,天子脚下,竟然眼皮子底下有人截杀靖王,光是这一件事就足够让段铭启怒火中烧。

至于纪清歌……嗯,弟媳妇自然也是自家人,动他弟弟不行,动他弟媳妇自然也不行!

皇帝陛下的这一份怒气,就连靖王自己都挨了好几下白眼在身上。

毕竟那起子人一个活口没留下,如今想给皇帝陛下找个出气筒也着实不容易。

劝解无果的靖王殿下干脆不说话了——被截杀的是他的小姑娘,他自己还一肚子火气呢……

他们兄弟二人各自黑了脸,搞得偌大的含元殿中气氛肃杀,大小宫人太监们每个人后脖子上的寒毛都是竖着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小太监一溜小跑的到了殿外,一伸脖子,瞧见里边这样的气氛,顿时不敢进来了。

建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有事奏事,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

那小太监吓了一激灵,也只得提心吊胆的进了殿跪禀:“陛下,法严寺主持净和方丈在宫门外求见。”

这一句入耳,建帝双眼就是一亮,一个宣字才刚想出口,就被段铭承截住了。

“让他回去闭关参禅。”

“铭承?”建帝一愣之后皱了眉:“难得他肯了,你莫要不当一回事。”

“不忙……还不是时机。”

建帝沉吟一瞬,挥退了殿内众人,兄弟二人关起门密议起来。

独自一人回到宅邸的裴元鸿自己更了衣,水都还没喝一口,含墨就似笑非笑的捧着茶盘走了进来。

裴元鸿正要接茶盏的手突然顿住——茶盘内有茶壶,有杯盏,还有一只细瓷的小茶碟中赫然醒目的搁着一颗黄豆大小的丹药。

“小的担忧公子,去了刑部几趟都见不到公子的面,如今总算回来了,小的担忧公子身体,特意给公子准备了补身的补药,以消公子这一趟无妄之灾。”

含墨脸上带笑,眼中却冷冷的盯着裴元鸿停住不动的手。

裴元鸿和他对视片刻,一声不响的垂下眼帘,拿起那粒丹药放入口中,端起茶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