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次军饷的延误,段铭承没有做什么隐瞒,是如何发现军饷被人掉包下落不明,又是如何由他亲自督查此案,如何一路追踪到江淮,又是如何再追到白海,直到此刻,卫昊阳等人也才明白了眼前这位年青的靖王究竟是耗费了多大的精力才弄来了这四十五万石的粮米。
有很多地方在段铭承口中只是一语带过,但作为一生戎马的卫家人,又有谁会不明白这靖王能从海关水师眼皮底下夺回军费要承担的凶险?
卫辰修至此终于彻底低了头,他祖父卫昊阳先后揍了他二十军棍,他父亲卫远山回到双岚之后又抽了他一顿鞭子,原本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彻底服了气,目光瞥到他大哥卫肃衡的脸色,心中只剩了哀叹——眼瞅着回头还要挨他大哥一顿拾掇……
接下去的时间里,段铭承看过了边关地形的沙盘,也从头到尾仔细询问了现如今和鬼方的胶着点究竟在何处,整整大半日的时光,终于对目前战况有了明确的认知和判断。
对卫家,也一样。
——卫家……段铭承慢慢的抿了一口药茶……作为戍边的将领,卫家三代人他都见过了,除非他看人的眼光出了岔子,否则卫家应该依旧还是那个曾经让他父亲段熙文赞誉有加的卫家。
随着双方从有所保留的试探,再到终于交心,卫家认可了段家在后方做出的努力和千里缉凶,段氏也亲眼看到了卫家在边关的艰难和顽强。
直到段铭承终于面露疲色,气息连药茶都开始压制不住,卫昊阳一行才终于记起了这年青靖王是带着伤在与他们会面。
“会出贪墨军饷这样的事,也是朝中官员出了纰漏,没能做到任人唯贤,这件事迄今为止仍有不明的地方,日后还要继续追查,不彻底揪出幕后不会善罢甘休。”段铭承说道,随后话锋一转:“除此之外,还有件事。”
卫远山等人等了一息,却只见这面色苍白的靖王皱眉沉吟,彼此互望一眼,心中不免有几分诧异。
还没等段铭承想好该如何开口,冷不防就见那个始终灰溜溜跟在父兄身后的卫辰修梗着脖子大步迈出走上前来,身边的欧阳斜跨一步拦在段铭承身前还没来及出声,就见他已经一撩衣摆跪了下去:“是我未分是非,冲撞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他这一举动把段铭承也给搞得一愣,只能忍笑示意欧阳去将人扶起,这才道:“卫侯爷和卫将军既然已经罚过,本王便不罚了吧。”
……这小子这几天没少挨揍,万一真打出个好歹……他回头难道要跟那姑娘说一不小心把她表哥给打坏了?
想起纪清歌,段铭承不禁有几分走神,血色苍白的唇边也不自觉挂上了一丝微微的笑意,等再想到还没出口的事情,那一缕浅笑又隐了回去。
“本王是想知道……”段铭承接过欧阳给他新换的一杯药茶喝了两口,稳了稳气息,这才道:“淮安纪家,纪正则,此人这些年的行事,卫侯爷和卫将军可知晓?”
这一句出口,就见那花甲之年的老将一愣,随后竟激动了起来:“可……可是我那女儿晚晴,有话托殿下带来?”
……是,是了,这靖王曾在江淮平原大肆收购粮米,纪家江淮首富,定然是与他见过面才是!
卫昊阳谈论边关困境时可以面不改色,谈到鬼方铁骑时可以沉稳如山,而此时此刻,他却头一次在段铭承面前露出了焦急和期盼。
就连始终不苟言笑的卫远山也定睛望了过来。
段铭承顿住话音,默然半晌才苦笑道:“……卫侯爷有此一问,看来……当是不知了。”
卫昊阳脸上的喜色在段铭承的静默中渐渐凝固消失。
“淮安纪家的宗妇,纪家家主纪正则的原配嫡妻,十四年前已经身故。”望着那花甲之年的老将愕然睁大了双眼,段铭承心中不忍,尽量缓和了声音:“外界获知的线索很少,只传是生育时遇到难产,血崩而亡,身后留有一女,取名……”
他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精神矍铄的老人在一片惊呼声中,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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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宝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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