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沉沉的黑暗之中,纪清歌又一次回到了那片永无尽头的浓重黑暗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重量,如同一只浮游孑孓,在那无形无质的深渊中浮沉飘荡。

……怎么回事?

她脑中的意识昏沉而又迟钝,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段铭承焦灼的半句语音,和那颀长挺拔的背影上。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这是梦?还是怎么回事?

纪清歌只觉得自己魂魄中仿佛出现了两种力量在不停的争夺和拉扯,有声音在尖叫着让她快些醒来,而与此同时,却又有着靡靡低语在劝她合眼安睡。

短暂的挣扎不过一瞬,很快就不想再做抵抗,纪清歌合着眼,感觉脑海中的混沌漩涡愈加诱人,那是令人舒适惬意的平缓温柔,直叫人生不起丝毫抗拒的心理。

她顺从的放任自己向着更深的地方沉沦下去。

……睡一会吧……一会就好……

“阿弥陀佛,施主,该你了。”

帝京郊外的法严寺后山,一位身披袈裟的老者法相庄严的双手合十,低声吐出一句梵音。

在这面容苍老的僧人面前的,是看似随意放在了石桌上的一张棋盘,月色郎朗的将此处照得一地银光,棋盘上黑白双子错落分布,宛若天上星子,石桌两侧边沿搁着两盏清茶,袅袅的冒着白气。

老僧话音低沉,然而棋盘另一侧的人却根本不理他,只顾捞起茶盏在指间把玩着,似乎很感兴趣一般看着盏中的茶水动荡不休。

老僧似乎脾气极好,见对方不理,自己伸手执了对面棋盒中的一颗黑子在棋盘上徐徐落下,又回手从自己这边棋盒中执一枚白子,也走了一步,随后又道:“施主,该你了。”

这一声却只换来对方一声嗤笑:“老和尚,你在跟我玩心眼?”

老僧垂目道:“阿弥陀佛,施主,迷途知返。”

沐青霖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桃花眼中明明白白的透出讥讽:“如果,我说不呢?”

“施主莫要忘了与衡渊的约定。”

听老僧提起灵犀观的前代观主衡渊散人,沐青霖脸上却连一点变化都没有,只嗤笑道:“那家伙为人有趣,我与他的立约又关你屁事!”

“既然应允过衡渊不为恶,施主理应守诺。”

“为恶?”沐青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你诓我来这里下什么破棋,本意是为何想来也不用我多说,就凭你这样的起意——也好意思说为恶二字?”

“天命不可逆,生死轮替乃是根基,施主已是扰动过一次,请勿再次乱行。”

话音刚落,沐青霖就重重搁下了手中那被他把玩了良久的茶盏。

他这一放并没有收力,茶水溅湿了半个棋盘,他却看也不看,冷道:“所以说,爷烦的就是你们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一句冷冷的言辞中满是恶意,对面的老僧不由顿了一下,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息怒。”

沐青霖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目光冰冷的打量了一下这法相庄严的僧人,短暂的静谧之后,却突然露出一笑:“老和尚,你最好收起你这副看着就惹人厌的嘴脸!”

他脸上虽然带笑,出口的言辞却锋利如刀:“当年和衡渊的约定不过是心血来潮,遵或不遵,凭的也不过是我高兴与否,你又有什么资格向我说教?!”

“为恶?”沐青霖呵了一声,月光下笑出一口森冷的白牙:“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他话音有意顿了一下才接下去道:“我若为恶,你准备如何?”

老僧蓦然抬眼,双目炯炯的往过来,沐青霖却不闪不避的与他对视了片刻,不怀好意的呲了呲牙:“说啊,凭你,能奈我何?”

“施主!”

老僧终于有了几分色变,呆了一瞬之后脸色终于带出了一丝颓然:“恳求施主,切莫如此。”

“呵。”沐青霖冷笑一声:“所以,你巴巴的寻我来说教,谁给你的底气?”

“你最好记得,我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凭的都是我自己意愿,衡渊都不敢跟我如此说话,你又是什么东西?”沐青霖森冷的眉眼中满是嘲讽:“这样的说辞,几乎让我以为——你有本事做什么似得!”

老僧雪白的胡须终于有了细微的轻颤,沐青霖却恍若不见:“我的事,你既然没本事,就少管!我的人,你也最好少打主意!更别想偷摸搞什么小动作,否则惹怒了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才叫为恶!”

“施主!生死轮替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