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歌放了心,她抱了他一路,也着实有几分手酸,弯腰想把他放下,但纪文桐明明双脚站到了台阶上,却依然死死抓着她不肯放手。
“下来自己走。”纪清歌皱眉道:“你太重,我抱不动了。”
“你胡说!”纪文桐下意识一抬头,张口就是反驳,纪清歌冷哼一声。
等他在夜色之中终于看清了纪清歌此时尚沾着些许血迹的脸颊之后,突然就噎住了,怔了一瞬,重又蔫蔫的垂了头,嗫嚅了一刻,才小声道:“我……我不重。”
纪清歌冷淡的瞧着他并不肯动,纪文桐飞快的抬眼瞟了一下又忙不迭的低了头,半晌才轻轻的说道:“姐姐抱我。”
他服了软,纪清歌也不至于真的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纵然手臂发酸,也只好重新抱了他,觉得这小家伙肉墩墩的身子实在不算轻,却也不好再放下,咬牙往上抱紧了几分。
河边水气重,这条下行的石阶本就有几分陡峭,又生了不少青苔,已经浸透了水的绣鞋踩在上面湿滑无比,纪清歌一手抱着纪文桐一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拾级而上。
直到双脚终于踏上了平地,这才轻出口气,转头看向段铭承:“这位大人,若无他事的话,请容民女告退。”话音刚落却又想起什么,一指从一开始就被捆得结结实实押了一路的驴老七,“此人可否能交由民女带走?”
驴老七早在暗巷之中和‘鱼’的甫一照面就被一刀划伤了肩膊,伤势虽不致命,又有飞羽卫们给他简单粗暴的止了止血,此刻也依旧是鼻青脸肿一身血污,胖大的身躯被捆做一团,狼狈不堪。
他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闹市之上拐个小儿罢了,竟会卷进这样一桩险些要了人命的事件当中?
此刻听见纪清歌点名要他,心中不禁又浮起一丝希望——他宁可跟这小娘们走,哪怕事后被她送了官府,也不想留在这一群来历不明的玄衣人中!
跟她走,就算要吃官司,起码还有命在。而落在这群人手中,天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是以,纪清歌一语尚未说完,他就已经尽力挣扎着叫了起来。
“小娘……姑奶奶,救命,小的愿给姑奶奶做牛做……”一句没说完就没了话音,原来是押着他的飞羽卫嫌他聒噪,一掌拍在了他的哑穴上。
“可。”段铭承略一思索,点了一名飞羽卫:“事必之后此人还需押回,我等还要再细查他,如果姑娘需他口供报官等事宜的话,后续可去往淮安城州府处,自会有所交代。”
纪清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有飞羽卫押送这地痞作为旁证的话,对她而言更具有说服力,更何况今夜她体力也耗得不轻,光是怀中纪文桐肉墩墩的小身子都快抱不住了,又哪里还能独自押着驴老七返家?若他半道有什么不老实,她可不一定还有精力再跟他周旋。
此刻天色已近拂晓,纪清歌正欲迈步,终究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脚步才略踌躇,段铭承已是看了出来:“姑娘可还有事?”
纪清歌犹豫不过一瞬,索性偏头问道:“众位大人,当真没有在河道处有所布置么?”
她这一句话不禁引得段铭承唇角微勾,就连飞羽卫中都有人噗嗤一声轻笑。
只看他们神情,纪清歌就知道自己怕是问了个蠢问题,懊恼的咬住唇,脸颊却慢慢红了起来。
见她面露窘迫,段铭承一个眼风就让偷笑的飞羽卫们闭了嘴,眼见手下都老实了,这才开口道:“段某之前说的,绝不会走脱了人犯,并非虚辞。”
开玩笑么?飞羽卫办案如果会留这么大的纰漏,他们历年抓到的人犯怕不要跑掉一半还要多?
纵然不是淮安本地人,但好歹初到江淮之后就已经各自把江淮地区几座城镇布局都背下来在心里的,江淮地区多水路,贯城而过的这么大条河他们又不是瞎的,怎么可能就真放着不做防范了。
他虽说得委婉,纪清歌却硬生生从中听出了些许调侃的意味,下意识的一眼瞪过去,等看到段铭承微微含笑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垂下眼帘:“民女谢过大人慈心。”
不管他们做了何种布局,身为公门中人,愿意在那样的局势之下稍加留手,给一个平民百姓留出一线生机,她都应该心存感念。
毕竟,她在他的眼中并非命如草芥,可以轻易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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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女主这时还没认出男主是谁
段铭承:媳妇儿,你康康我呀,仔细康康
纪清歌:康过了(转身走)不认识
段铭承:(尔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