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笑,这就提高了手里的酒壶来:“别呀爹,女儿回来可还惦记着爹爹,汇丰楼的酒,这可是陈年佳酿新出的上品。”
韩湘子嗤笑一声,只腿一动,两个姑娘都直起了身来。赵妧蹲着两腿发麻,冷不丁一起来还两眼发黑还晃了一晃,若不是旁边有个晋王府的眼线杵着,她早就给阿沐拽过来靠她肩头捶她一顿了,不过阿沐向来眼观六路,忙不迭地伸手拉了她一把。
赵妧生怕藤兰看出什么端倪,赶紧给人推开了:“我去给小姐打水,小姐洗洗手。”
阿沐将酒放在了桌子上面,她回头瞧见桌子上面放着一把刻刀,旁边一个未成形的小人刚刻了袍角,小时候就喜欢这玩意还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手太笨就没再刻过。
她伸手拿了过去,韩湘子上来一巴掌打掉:“别动。”
阿沐搓着手,抬眼看着藤兰:“既然世子让你跟着我,那就都留下吧,妧妧比你小几岁,藤兰姐姐多让着她些,你们好生相处,就当个好姐妹吧。”
藤兰低着头,连声应是。
阿沐扬眉:“那去吧,你先回我屋里,一会儿我就回。”
藤兰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韩湘子拿着刻刀,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刻小人了,他起身坐了桌边,一副闲情雅致的模样。
阿沐倾身,双手在唇边做喇叭扩张样:“爹,我知道你为什么答应晋王府的求亲了。”
男人连个嗯都不给她,径自刻着小木头块。
桌边放着一盘小蚕豆,阿沐伸手抓了一个使劲扔向了空中,张了口仰脸去接。
啪嗒掉了干爹的手边,韩湘子就像没看见一样,再扔了第二个,一仰脸结果又没接住,她裙子下摆长动作也受了限制,只觉太过无趣。第二粒蚕豆骨碌碌滚过桌面又掉落了地上去。
韩湘子无语地瞥着她,可惜这姑娘正伸脚碾着蚕豆,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神情。
他一扬手,刻刀和木条全都扔了桌子上面,阿沐抬起头来,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快来:“爹爹怎么了?”
男人拍了拍手,何其正正步走进。
韩湘子看了眼门口,他伸手扶剑,出门站风去了。
屋内没有别人,韩湘子才摘下佛珠来,目光凌厉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答应晋王府婚事了?嗯?在将军府放把火也没什么,为什么要将世子的东西扔在那里?你想过后果吗?”
阿沐笑靥如花:“怎么?爹爹这是担心我吗?”
他冷面:“赵昰拥兵自重,当今圣上一边欢喜一边忧愁,一边依仗着他军力想要征战四方,又忌惮三分。晋王府和将军府看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却是死敌,世子殿下拥着禁卫军,也是天子唯一希望能找到突破口夺了赵昰军权的人,你以为只是一块玉能引起这双方的嫌隙?岂不知从这一块玉,他若是查到你姐妹身世,恐怕赵昰危矣。”
阿沐拍手:“好啊,这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的,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不怕这个……”
韩湘子咬牙:“明目张胆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你以为他猜不到是谁干的?拿捏赵昰,势必捉住你的小辫子,当真到了那日你却找哪个爹能保住你?只一个赵国细作,就能让赵昰满门抄斩,你说得对,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但是你呢,你想过你爹我没有?想过你和你阿姐没有?”
阿沐眼中更有得意,扬着脸还打了个响指:“对,就这么干,等到赵家真的满门抄斩像我娘那样重蹈覆辙,那样的话就算我和阿姐死了,也心甘!”
韩湘子目光冰冷:“那爹爹呢?”
阿沐眨巴着眼睛:“爹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男人怔了一怔,随即伸手摔出佛珠来刚好打在她的肩头:“滚!”
很明显,他聪明得已不想听她后面的话了,可惜这些话在她心底压着,也是难过。
阿沐走到他的面前,掀起裙子这就跪了下来:“之所以扔那块玉是没打算回来,你我父女缘尽,终究难逃一别,不如就好好的告了别,也省得爹爹以后难过。”
说着,她伏身磕头。
一二三四……
韩湘子拂袖,桌子上面的一盘蚕豆连着盘子全都摔了出去:“滚!”
阿沐磕了六个头:“我替阿姐谢过爹爹,爹爹也放心,无论如何阿沐不能连累您,他赵昰满门抄斩我虽开心,但爹爹若有闪失我更难过,心疼爹爹两者取其轻,这几日就先行离齐,就算找他报仇光复沐家我也要明着来。”
这番话说得倒是轻巧,倘若是别个还能在其中听出些个情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