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虽然最终以有惊无险的结果落幕了,可慕天达走出那九重宫门之后,回头望着那重重巍峨朱红大门,心里还是觉得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忽然便让他惊得背后重衣湿透。
表面上看,今天这事就是件不大不小的事。若最后真避不过,楚帝要下旨逼他将义和公主娶回去当继室,他顶多就是领旨娶个美娇娘回府。
可往深里想,他若真娶了义和公主,对慕府以后绝对是个灾难。
慕天达沉沉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抹着额头冷汗甩开大步往外走。
他告退之后,皇后当着楚帝的面罚义和公主与其他几位公主一同关禁闭半个月,除了在面壁思过外,每人还得抄上十遍《女诫》。
辞别楚帝,回到凤栖宫里,她那张完美的冷艳脸庞却再也端不住。
冷笑一声,面容竟因为恼怒现了浅淡的扭曲狰狞。
“真是可恨,又是那个孽帐坏本宫的事。”
本来那个男人都快要被她说动松口下旨,偏偏临门一脚才被他插进来坏事。
冯嬷嬷赶紧奉了茶过来,低声劝慰道,“娘娘消消气,今天的算盘被他坏了,来日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另作他法。”
皇后接过茶盏喝了几口,眉头仍旧蹙得老高。
“再另想他法?”她冷嗤一声,美眸中浮着几分无奈,“今天已经打草惊蛇,再想故伎重施如何容易。”
而且,其他人都可以等,可是她不能等,太子不能等!
本来今天的事,她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有九成把握会成功。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楚离歌。那个从来都低调招摇只爱紫玉不问政事的玉痴公子,什么时候在宫里也有了惊人的隐秘力量?
从楚离歌进宫的速度来看,就知道慕天达一出事,消息就立即传了出去。那个男人,决断反应的速度竟也是一流的。
她可以想像,如果楚离歌收到消息后还赶去与慕晓枫商量,最后一定赶不及进宫阻止这事。
想到这里,皇后心里立时大恨。
那个贱人与贱人生的孩子,天生就是克她的!
当然,楚离歌策马狂奔进宫的时候,作为万能侍卫的张化可是掐着时间前往慕府的。
主子当街策马为红颜,他怎么也得让主子倾心那位红颜知道主子做了什么。
哦不,他就是怕慕姑娘担心自己父亲,才特意前去通知她,好让她放心的。
只可惜,张化暗中在心里“自欺欺人”的时候,他都没想起来,慕晓枫根本还不知道慕天达在宫中出事。
这一通知,好了。
果然印证了那句好心做坏事的经典,让她放心反而变成害她忧心。
直至收到消息,证实慕天达平安无事,慕晓枫心里悬着那块大石才算落地。
“那个女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了解到事情始末,慕晓枫再也忍不住心头冒火,“如果爹爹失去理智当场抗旨的话,只怕要乐死那个女人了。”
当场抗旨,弄得楚帝下不了台,只怕到时慕府满门都得成为给楚帝撑面子的牺牲品。
“退一步,爹爹理智的接下圣旨,往后这慕府也等于变相被那个女人把持了。”
义和公主的生母身份低微,而且还早死。在宫中,一直就过关不上不下的生活,若皇后要捏死她或操控她,实在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如果今天不是楚离歌及时得到消息,又及时赶进宫阻止了这事,皇后的阴谋十有八九要得逞。
想到这里,慕晓枫都不禁有些后怕的惊出一身冷汗。
红影掩住眼中担忧,默默奉了杯定神的茶给她。青若听了这番分析,却惊得忧心忡忡,又气得直跳脚,“小姐,那我们要怎么办?若是再有下次,殿下可就未必能那么及时。”
慕晓枫揉了揉额头,就着窗外吹来的凉风静默了一会,烦燥恼怒的心情倒是平静了不少。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接下来,一切都似乎过得十分风平浪静。
这一天,迎来了夏祭的大事。
当然,这件大事,也只是针对于皇室而已。因为率一众皇室成员与文武百官前往天坛祭天的,是南楚的最高统治者楚帝。
除了以上随行人员外,京中官员但凡品阶三品以上的,不但自己要列席随行,就连正室夫人还有嫡出子女,都统统得随行前往。
如此一来,随行的人数便超过了千人。这上千人一齐出行,再加上护驾禁军,与其他维持秩序的官差,这场面还真可谓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天坛在外城,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整个祭天仪式完成下来,大概得花上两个时辰。所以一大早,众人便出发前往天坛了。
这种声势浩大的活动,说实在话,慕晓枫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参加。
因为这场夏祭的起源,是因为江南近两个月水患不断。受灾者众。
有人便向楚帝建议向上天祈福,以祈求上苍怜悯天下苍生,让南楚风调雨顺,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若是拜拜天就有用的话,大家都不用去干活,直接拜拜上天就好了。”
“青若!”听着这丫头不以为然的嘀咕,慕晓枫难得严厉的喝止她,“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忘了。”
冷玥也责备的盯她一眼,青若脸色一白,随即惭愧低头认错,“是奴婢多嘴失言,请小姐责罚。”
慕晓枫哪来的心思罚她,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车辆人流,总有莫名淡淡不安在心头盘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