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拿着折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呯”的一声并不足以宣泄他此刻心中愤怒,可这一声响却将守在这大殿当中的内侍吓得心惊胆颤。
我的天,陛下最近肝火盛啊,这折子几乎看一回摔一回。
“朕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儿子,一个个都是有能耐的深藏不露的。”
还装无辜不知道?
楚帝越想姚青天所奏之事,心里便越愤怒。他不是没怀疑过楚天舒说的是实话,可他一想到这个儿子身后所关联着那些势力,就不由他不多想。
这一夜,楚帝想了很多。同样,被送回卫王府的卫王殿下也一夜无眠。
楚天舒不知道他哪里冒出几千人来,可这突然寄在他名下的几千人既然过了姚青天与尉迟无畏的眼,他就要想办法将这事解释清楚。
而他要做的,首先就是弄清这几千人真正的来历。
可是,待他想通始末再决定怎么做的时候,真正应了那句:黄花菜都凉了。
那几千人失了约束,在姚青天将他带回大理寺不久,就分成小股迅速地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这样子,看起来更似训练有素且早有安排的隐秘力量。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楚天舒气得跳脚,却也只能望着漆黑夜空徒呼无奈。
翌日的早朝如常进行,一切看起来都跟平日无异样,可细看的话,就会发觉这大殿当中多出一个平日难见的人物。
那是穿着一身朝服的卫王楚天舒,他清瘦如竹杆的身形在这大殿当中实在格外醒目。
楚帝登上金龙宝座之后,第一道幽深透寒的目光便先投在了他身上。
之后,姚青天递上了奏折,尉迟无畏也递上了奏折,最后,才是苦主慕天达将奏折也递到楚帝跟前。
三份奏折,陈述角度自然不同,不过无一例外都在讲述一件事,就是卫王楚天舒知法犯法,目无法纪该严惩。
就在楚帝低头扫阅几份奏折的时候,楚天舒也将奏折递了上去。
只不过,楚帝拿起他的奏折只随意翻了翻,根本连看也没仔细看,就直接将奏折放一边去了。
“卫王知法犯法,”楚帝顿住,目光幽凉掠过群臣头顶,似乎完全没有给楚天舒申辩的意思,这话一出,楚天舒手脚立时就冰冷一片。
父皇……心里早有决断?
“既不能以身作则不能表率天下,要这尊贵身份何用?”
冰冷肃沉的声音铿锵在大殿回响,众臣战战兢兢垂首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呼。
天子之威,威慑天下;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谁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小动作掠其锋撄?
“从现在起,褫夺楚天舒卫王尊号,着即搬离卫王府。”
目光稍动,他掠了眼慕天达,“至于慕尚书府中一切损失,皆由楚天舒照价三倍赔偿。”
这样的处罚,真让人大跌眼镜。
说严厉也严厉,说轻巧也轻巧。
慕天达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姚青天心里却暗地叹口气。
不管那几千人是不是卫王府养的,都让楚帝心里生出深深的危机感来。
这皇城里面,禁军不过两万,宫中巡守的侍卫再加上各衙门的官差,也总共不过万余人。
这些,都是分散在内城各处负责重要出口入与京城百姓官员安全的。
而卫王府却一下子就突然冒出几千人来,这几千人,有可能真不是卫王的人;却也有可能,是卫王处心积虑养在暗处的人。
若是后者,楚帝就不禁要在心里问问卫王私下养这么多人想干什么了?
但凡为帝者,没有不顾忌皇族私养人马的。
即使楚天舒是一年有半年时间躺在床上也一样,谁知道他这病,会不会也一直是装着蒙骗世人的?
楚帝一开口,那就是不可能收回的圣旨。
众臣惶惶,楚帝这雷厉风行的手段,一般还真极少使用。
可见楚天舒私养那几千人确实触及到他心里禁忌,所以才有早朝这雷霆一怒,连半点分辨机会也不给楚天舒。
别人可以恭敬垂首屏息惶惶不安,表面看来是对这旨意惶恐接受,实际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这满大殿的人,个个都可以听在耳里就算,唯独楚天舒不行。
这关系到他最切身利益,说长远一点,更是与他性命攸关的事。
“父皇,儿臣……儿臣有事禀奏!”震惊过后,略一迟疑,楚天舒站出列来。一撩袍子,双膝向下深深伏首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