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慕云雪想出风头,那她就助慕云雪将这风头出足好了。
“行了,你粗心大意毁了我的画,还在这装什么无辜。”慕晓枫佯装十分恼火的模样,瞄了眼那幅画,再瞥过慕云雪娇美楚楚可怜的面容,忽地用力一挣,想将自己衣袖从慕云雪手中解救出来。
谁知她这一挣太过用力,慕云雪惯性之下竟被扯得一阵跄踉,这左右摇摆的时候她只顾着赶紧站稳别失礼。
却不知哪里撞到画架,于是乎,那画架连同还在上面未取下那幅画,十分荣幸的被她撞倒一边去。
画架这一倒本不打紧,反正旁边也无人,倒下去也不会伤到人。可是,画架倒下去的时候,无巧不巧的,她衣袖那么一拂。
结果,连慕云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幅本来可以让慕晓枫没有好果子吃的画,却正正整张被拂到不远的桶子里去。
那满满一桶清水,顷刻被墨染得漆黑一片。
慕云雪怔怔看着那桶瞬间变色的水,觉得自己两眼也在发黑。
慕晓枫也瞪大双目,露出一副隐忍的愤怒模样,却又无可奈何的看向宫女,沮丧地一摊手,“这位姑姑,你看弄成这样,这画……真是抱歉。”
宫女剜了她一眼,又掠了面色发白的慕云雪一眼,倒是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慕晓枫看着她气呼呼远去的背影,心里反而轻松的笑了起来。
她要的,就是宫女将亲眼所见如实禀报帝后。
虽然慕晓枫这边左右无人,刚才字画被晕染无法上交的事没几人知道,不过宫女气呼呼的模样,可是很多人看见了。
于是,不用慕晓枫宣扬,很多名门千金便好奇的过来“关怀”她了。
对于这些姑娘们幸灾乐祸或松口气的神情,慕晓枫一律视作友善同情。
越多人知道她画作被毁,帝后便无法利用画作将她赐给某某做什么妃。
所以眼下这些带着幸灾乐祸心情过来“关怀”她的姑娘们,那是真帮了她大忙,她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当那个负责收画的宫女到皇后跟前一五一十禀报这事的时候,皇后那本就冷艳得让人害怕的脸,这会神情更是冰冷如霜。
“毁了?”
宫女听这音调不对,连忙战战兢兢的跪下,“回娘娘,确实是已经被慕云雪意外毁了。”
刚才她强调毁画的可是慕晓枫,眨眼,这罪魁祸首又换了一个人。
皇后冷冷掠她一眼,倒没有与她计较这种小心眼,只不悦的斥了一句,“蠢货!”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可这个时候,斥骂宫女也无济于事,皇后手一抬便让她退出去了。
“娘娘不必怄心,”就在御花园不远的一间配殿里,除了坐在正中的皇后外,她左下首还有一名十分端庄的女子,此刻说话的便是这着一袭淡绿宫装的女子,“毁了画,便毁了。”
“一个名声不好的黄毛丫头而已,难道我们还会拿她无可奈何?”
这女子言语之间尽是轻蔑不屑,尤其嘴角微微扯起那抹浅笑,十分破坏她恬静端庄的面相。
皇后闻言,心里更加轻蔑不屑。
轻视慕晓枫?
待李贤妃真吃过那黄毛丫头的苦头才会知道厉害。
面上却不显,她悠然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呷了一口,才缓缓道,“贤妃妹妹说得是,不过一个名声不好的黄毛丫头而已。”
将茶杯搁下,皇后斜眸掠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这个不识抬举的黄毛丫头就交给妹妹处置了。”
李贤妃与皇后不同,她就是个久居深宫的妇人,对外头信息的掌握完全没有皇后灵通。
别说灵通了,若不是卫王偶尔进宫探望给她说说宫外的事,她大概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瞎子。
哪里知道慕晓枫的手段,更不知道在宫外,人见人怕的离王殿下护着慕晓枫那几乎是人所皆知的事。
此刻她会听皇后拾掇要出头给慕晓枫难看,完全是因为皇后事前给她透了那么一点隐晦消息,希望李贤妃将这个名声不怎么好的黄毛丫头弄进卫王府做侧妃。
当然,皇后不会向李贤妃透露这是她的意思,而是委婉的表示这是楚帝的圣意。
李贤妃就算心里不喜慕晓枫,得到这暗示也不能不捂着心口去促成。
在这四面高墙里头,楚帝就是她的天,就算卫王是她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她也不会为了卫王而忤逆楚帝。
更何况一个侧妃而已,卫王舍一个妾的位置出去就能讨得帝后欢心的话,那又何乐而不为。
李贤妃笑了笑,也将手里茶杯搁下,才不紧不慢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将那不听话的丫头收拾得妥妥当当。”
不就是丢去卫王府做侧妃吗?
轻而易举的事!
皇后见她信誓旦旦信心满满的模样,没有提醒她更没有戳穿她的意思,只垂眸,神色缓和的抬了抬眼角瞥过去,“那本宫就在此等候妹妹佳音。”
李贤妃看着恬静端庄,其实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此刻见得了皇后允许,为了不辜负皇后这份信任,立时便风风火火的差人将慕晓枫请到这配殿来。
慕晓枫在御花园里看着前来传话的宫女,还错愕的重复了一句,“姑娘是说,贤妃娘娘要见我?”
那宫女倒没有露出什么轻蔑鄙夷之色,只是木然的应道,“是的,慕大小姐,就是贤妃娘娘要召见你,此刻娘娘正在配殿等着。”
这是催促慕晓枫赶紧随她走的意思。
慕晓枫心下暗暗嘀咕,贤妃娘娘?
她记得李贤妃乃李太傅本家,不过她膝下那卫王却是个不争气的病秧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皇后当年不是看在李太傅的面子上,还未必会同意让眼下的卫王楚天舒养在李贤妃膝下。
所以现在,表面上是李贤妃想见她,实际却是皇后召她过去是吗?
“果然不死心啊!”慕晓枫摇着头,有些无奈的低声咕哝一句,随后看着那宫女,浅浅一笑,“既然如此,就劳烦这位姑娘在前面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