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机会,随时都不放过嘲笑她的可能!
夏星沉坐下,姿态慵懒随意,双眉一低,视线顺着她手势看过去,眼神好不无辜,“姑娘还未喝我泡的茶,怎么先嫌弃起来?”
少女眼珠转了转,诧异的笑了。
好吧,看在他“无意”贬低她的份上,原谅他炫耀一回。
说话间,夏星沉已然低头熟练闲散的开始泡茶了,看他眉目沉静,气韵天然。隔着袅袅泛白烟气,观赏朦胧清隽脸庞,其实也是极为难得的一种美妙享受。
慕晓枫懒懒靠着椅背,看着一线碧翠琼液香气四溢自他指间那圆肚茶壶流泻而出,唇畔笑意不自觉便明媚温软几许。
“君子六艺,右相大人都学全乎了。”
夏星沉将茶杯往她面前一递,斜仰的角度看着她轮廓精致的俏脸,笑道,“我觉得,女子六艺,谁也没有慕姑娘精通。”
少女立时大乐的眯眼笑了出声,“右相大人开口称赞,我乐意接受。”
夏星沉握着杯子往空中举了举,唇角笑意端的明艳风流又文雅异常,“真心称赞。”
论起在他面前拐弯抹角的本事,确实鲜少有人能及她。
“张家有王家的人,”夏星沉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端着杯子往唇边送过去,“是已经明确的事。”
慕晓枫心头紧了紧,面上仍旧笑意流漾。她端着杯子挡住眼眸幽幽深意,云淡风轻的口吻,道,“哦,我猜一猜,那个人能够影响张广……”
“嗯,一定是个女的,”她将杯子搁在小几,目光灼灼看着对面靛蓝身影,微凉眼神透着笃定,“她是——安如沁?”
夏星沉浅笑,漂亮眼睛弯出极魅惑的弧度,“慕姑娘不愧是慕姑娘,永远那么敏锐慧黠一点就透。”
这话等于间接承认她猜测准确无误。
少女心下惊了惊,却随即一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我怎么觉得这话明褒实贬?”
说白了,这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语气,实际就是在感慨。
可这家伙,呼风唤雨的,感慨什么呢?
“王家的人怎么暗中挑拨张家与慕家成仇?”慕晓枫心生怀疑兀自猜测,“难道王家暗中已与皇后一脉的李家结成同盟?”
闻言,夏星沉再次目光复杂的掠了掠她。
他就说,这姑娘有些方面迟钝得让人恨得牙痒痒;偏偏有些方面,她又通透敏锐得令人惊叹。
他点头,心情微生沉重,只嘴角那抹淡淡慵懒笑意依旧未变。
“她母亲是王家旁枝血缘较近一脉,是最近这两年才认回的。”
“王家?”少女皱了皱眉,目光复杂的凝了他一眼。心中一动,几乎瞬间想到更远的问题,随即惊道,“莫非从一开始,她就是有意接近张广的?”
夏星沉笑了笑,神色懒散,然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严肃,“我想,应该是的。”
慕晓枫震了震,笑容一敛,眉头随即皱起。
“这么说,她怀孕偶遇我大嫂,甚至后来张广与慕云昭在马市斗殴受伤,这些统统都是预谋的,有她在背后挑拨的成果?”
兜了一个大圈,再逐步深入,终于在她哥哥大婚当日,将张慕两家的矛盾再次加剧升级。
眼下,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
不,不是应该,也许已经到了难以化解的程度。
慕晓枫心里紧了紧,脑海却飞快掠过自己哥哥大婚当日所发生的种种事端。
她目光渐渐冷凝,神态若有所思。
李家里面,到底谁有这样的诡诈莫测心思与手段。
将安如沁这样一颗几乎没有漏洞的棋子,完美的安插在张广身边。
还是,这一切其实是凤栖宫里那位的主意?
思绪翻转,半晌,她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有实质证据能够拆穿她身份吗?”
想要化解张慕两家的矛盾,她觉得首先要让张家的人相信安如沁另外隐藏的身份。
即使不必她费心说服张家其他人,最起码她也得拿出证据说服君莫问,再通过君莫问向张广揭开安如沁那层神秘面纱。
夏星沉仍旧笑意慵懒模样,可他漂亮眼睛却流泛出类似遗憾无奈的神情来,“没有。”
他能查出安如沁的真实身份,这也是意外收获。
那样一个低微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子,那个曾怀孕至五六个月才“意外”流产的女子,谁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到她身上。
慕晓枫眉心跳了跳,心里忽然浮起淡淡不安来。
“没有呀……”她轻声拖长尾音,闪亮的眸子同时透出淡淡冷凝幽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