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兰嗤笑一声,轻蔑的打量了纪媛一遍,“我已经打听到,你以前曾对大少爷有救命之恩;可惜呀,大少爷看不上你,你偏偏还不死心从那么远的地方追到京城来,还想方设法混进慕府让大小姐留下你。”
“你真以为近水楼台就能先得月?”
秦香兰轻蔑一笑,纪媛冷清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眼中隐约有苦涩之意泛转,她对慕少轩有救命之恩?
其实她何止一次对他有恩?
“你还不知道吧?”秦香兰笑罢,故意露出神秘之色看着纪媛,却又将声音扬得大大的,“大少爷曾亲手将定亲信物交给我,你说你还死皮赖脸的赖在这有意思吗?”
纪媛心头震了震,脸色微微发白,可神情却是不信的,“定亲信物?不,这不可能。”
慕少轩之所以不肯接受她,就是因为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那个差点就成为慕府少奶奶的周虹雨周姑娘……。
他又怎么可能会将什么定亲信物交给秦香兰。
秦香兰看她的脸色便知她怀疑,再听闻她低声喃喃自语,顿时心头就冒出了怒火。
近日,慕府下人都在悄悄传着,大少爷有意娶她……。
既然下人在传这事,大少爷没有出面否认,大小姐也没有管束澄清,这事肯定是真的。
纪媛不相信?她凭什么不相信!
难道她秦香兰就比不上她纪媛一个破大夫?
心里极为不忿的哼了哼,秦香兰愤而自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来,在纪媛跟前晃了晃,洋洋得意道,“这就是大少爷亲自给我的定亲信物。”
纪媛心头一紧,她胡乱瞥了瞥那晃来晃去的玉佩一眼,即便心里不愿意相信,可秦香兰都敢拿出信物来炫耀了,这事又岂会有假。
无边苦涩忽然便铺天盖地席卷心头,纪媛偏过头,正要闭上眼睛。
谁知眼角无意掠见远处有抹熟悉的身影,大概也听到了秦香兰这番话,原地踌躇了一会,竟然悄悄往旁边隐了去。
纪媛闭了闭眼睛,心头酸酸涩涩的,连眼眶也隐隐有些酸酸作痛。
原以为,在张家梨林里,生死关头,他肯舍命救她,心里多少有她位置。
只是他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是一时不愿意承认接受。所以她才会接受慕晓枫请求,暂留慕府照看慕夫人。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罢了,既然流水无情,她强求也强求不得,何必一直自欺欺人作茧自缚。
心中长叹一声,纪媛已经暗中做了决定。
虽然做了决定,可心底究竟还是难免有些不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眼角一抬,又往慕少轩隐藏的方向掠了掠。
如果……如果他真有那么一丁点在意她,这会都不会眼睁睁放任秦香兰嘲笑质问她吧?
纪媛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掠,其实是隐隐带着期待的。
然而,她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慕少轩,始终没有现身,那怕为她说上,只怕就那么一句话也好。
“请秦姑娘让开,”既然决定了斩断这段不属于自己的情缘,纪媛面色虽还隐隐泛白,可眼神却已经恢复冷清冰凉,她看着得意洋洋的秦香兰,眼神难掩厌恶。
便是这一声请求,也显得冷冰冰硬梆梆的,多了丝丝火气而失了平日冷静。
“你若是答应我离开慕府,我就让开。”
纪媛垂眸,冷冷道,“如你所愿。”
她应得太干脆了,所以秦香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真的愿意离开慕府?放弃大少爷?”
纪媛冷冷掠过去,冰冷的语气里透着淡淡厌倦,“他不是香饽饽。”
所以,别以为人人都会争着抢着。
秦香兰这会高兴得疯了,哪里还会在乎她冷嘲热讽,连忙收回手臂,灵巧的往旁边一让,“你走你走。”
纪媛立即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住处,都没有再回头望一眼。
一个时辰后,她便再次去到悦心居。
“纪姑娘?”赵紫悦在寝室里倚着垫子坐在矮榻上,却意外掠见她站在门外,隐下心中疑惑,连忙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快进来吧。”
纪媛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人通传,这会既然都已经让赵紫悦看见了,自然只能走进去了。
“打扰了慕夫人,”虽然纪媛每日都来悦心居照看赵紫悦,不过她自幼所受庭训讲究的便是礼不可废。所以此刻她走进来,仍旧恭恭敬敬行了礼,才微含歉意的道,“我眼下过来,是特意前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赵紫悦意外的看着她,一脸不舍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为何如此突然来辞行?”
之前压根一点前兆也没有,赵紫悦就是想不怀疑也不行。
要知道,纪媛一个多时辰前才刚从她这里出去。
难道在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让纪媛突然打定主意要离开的事?
心里疑窦丛生,赵紫悦虽然也当着纪媛的面问了,不过她瞧纪媛这神情,便知从纪媛这里大概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一个眼色使去,文烛便悄悄出了寝室。
至于秦香兰的事,慕晓枫为了让赵紫悦安心静养,压根就没让人将风声透到悦心居来。
不过,赵紫悦就算真在悦心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静养着,也并不表示她就看不出纪媛这冷清神情下那萌动的心思。
虽说纪媛这性子冷清了些,如果真与她那严谨内敛的儿子走在一起的话,两人可能半天也没一句话说。
但感情这事,谁说得清楚呢。
她甚至都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她儿子真喜欢这姑娘,她这个做娘的肯定会成全。
之前,她也曾暗中试探过自己儿子几回,却都被少轩装糊涂给躲了过去。
她瞧着,这位纪姑娘一直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还以为这位纪姑娘对少轩情根深种,已下定决心等她那严谨内敛的儿子铁树开花呢。
岂料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已经准备接受的儿媳妇却突然前来跟她辞行,这峰回路转得,是不是也太出人意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