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眉目,自然不是线索。
短短几个时辰,她又安排慕府一众事宜,又亲自奔波大理寺告状,绝对没有时间去调查。
他想问的,是她心中猜测。
依她的聪慧敏锐,就算昨夜的袭杀再无头绪,经过这半天的梳理斟酌,相信她心里也有底了。
少女眸光一冷,面上神色依旧温和,可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让人畏惧的肃杀味道。
“对我如此恨之入骨的,能有几人?”
行事如此疯狂不计后果的,又能有几人?
就算手上没有线索,事情毫无头绪,她也知道昨夜的事定是那个人干的。
就在两人正在讨论凶嫌的时候,只见青若一脸古怪的走向亭子。
青若先是怯怯的露着浅浅惧意,瞄了眼少女旁边风华潋滟的锦衣男子,在亭子不远踌躇着却不敢再靠近过来。
慕晓枫见状,心下不禁暗暗摇头,这丫头,为什么这么久还是改不了害怕楚离歌的毛病?
她瞧着楚霸王其实也没那么吓人吧?
慕晓枫自己并不觉得,楚离歌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那浑身淡漠冰冷拒人千里的气势才会有意收敛起来。
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冷漠得毫无表情的俊脸上,才会出现类似温和或者温暖一类的色彩。
其余人等,在离王殿下眼中一概皆列为无需在意的闲杂人。
青若如果不畏惧他浑然天成的高贵淡漠气势,那才让人奇怪。
微微斜睨挑剔的打量了楚离歌好几眼,才压下心头疑惑,看向青若,问道,“怎么了?”
“小姐,”青若一脸为难得想哭的表情,看了看冰山一样让人仰止却步的离王殿下,悄悄的往慕晓枫身边缩了缩,才飞快禀道,“裘少爷在府门外哀恸大哭。”
慕晓枫奇怪的看着她,“裘少爷?哪个裘少爷?”
在她认知里,能在府门外哀恸大哭的,一定是与慕府中人有过命交情的人。可她记忆中,并没有姓裘这一号人物存在呀。
楚离歌淡淡掠了眼青若,青若被他那仿佛自寒潭冒出来的眼光触及,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声音越发畏惧得带了颤意,“小姐,就是昌义侯府的裘天恕少爷啊。”
慕晓枫一拍脑袋,长长的“哦”了一声,可随即又困惑道,“他?他在外面哭什么?”
难道那自诩清高的家伙还暗中恋慕了她府上哪个丫环?而且还很不幸的,那丫环在昨夜的杀戮中香消玉陨了?
楚离歌瞥了瞥她,心下不禁想起一个叫啼笑皆非的词来。
这会她的心思倒没有遮掩,全部都表露在一张俏脸上了。
暗下摇了摇头,这女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楚离歌有心想让她就这么误会不清得了,可青若偏偏不知楚霸王心意,直接着急的口直心快道,“小姐,他一听说昨夜府上死了很多人,就误会你在昨夜中遭遇不幸,直接在府外泪眼汪汪就哀恸大哭起来了。”
弄了半天,敢情她的前未婚夫以为她死了,才在门口哭丧来的。
看来裘天恕这家伙,还不算最凉薄无情的一种嘛。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不是变相咒她去死吗?
少女脸色沉了沉,眉目露出几分怏怏不快之色来,道,“你没告诉他,本小姐我还活生生的在这站着吗?”
自她跟他退婚那天起,就跟裘府没有半分关系了,真弄不明白他裘天恕突然抽哪门子疯来这哭丧。
青若顿时着急了,张嘴就急声分辩起来,“奴婢亲自跟他说了,可他听不进去,还在那一直伤心的抹眼泪。”
活像死了他什么心上人一样,青若眼角悄悄瞄了眼少女旁边容色生香冰山玉树一般的锦衣男子,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
慕晓枫眉头皱起,当下半分好心情也没有了,掠了青若一眼,没好气道,“他不会吃饱了撑着,趁着这事在这表什么有情有义吧?”
青若被她的重话唬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奴婢瞧着他真的哭得挺伤心的。”
“还真是奇了怪了。”慕晓枫边说边往大门那边走,打算亲自用活生生的证明告诉裘天恕,“他什么时候对我们慕府如此在意了?”
楚离歌眸光微微变了变,在她喃喃自语中忽地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