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苦笑一声,眼神复杂的打量她一会,这孩子在这事上头倒是看得明白,只可惜,也仅止于在这事上不糊涂而已。
像往常叶灵儿未出阁前一样,她伸手摸了摸眼前这个就快做母亲的女儿,一脸的无奈凝重,“就算你父亲肯答应出面,只怕也不是易事。”
况且……叶夫人深深的看了眼前憔悴惊惶的女儿。
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了叶灵儿出阁前的一幕来。
记得那个时候,灵儿非要嫁给严或时,她心疼女儿,觉得以他们家的家世,让女儿嫁给一个家境不如娘家的夫婿也未必不好。
可她的夫君死活不同意,说严或时那个年轻人心术不正,对灵儿根本没有真心只是想利用灵儿而已。
最后,她的女儿为表非君不嫁的决心,从来没吃过半点苦的灵儿居然绝食。
只要她的父亲一天不同意这婚事,灵儿就一天不肯进食。
父女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三天,最终是她心疼自己女儿,劝服自己夫君向女儿妥协。
叶夫人闭了闭眼睛,又想到了灵儿成亲那天遇到的闹心事。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惊觉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居然在严或时那个男人诱惑下偷偷打开了那扇情欲之门,难怪灵儿要以绝食来达到嫁他的目的。
灵儿成亲那天,简直丢尽了左相颜面,气得后来她的夫君好长时间都不肯见这个女儿。
叶夫人想到这里,眉头不知不觉皱紧了些。
她的夫君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如今纵然她开口相求,他也未必肯答应帮忙。就算他真肯帮忙,其中过程只怕也不会那么顺利。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不复以前天真无虑的女儿,叶夫人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拒绝。
唯默默叹息一声,勉强挤出几分安慰的笑容,道,“灵儿,既然回来了,今天就在这里住一宿,明天再回去。”
事情还没有办成,叶灵儿自然不会回去的,当下轻笑一声,爽快的应道,“就听母亲的,灵儿在这住下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左相才回府。
是夜,叶夫人与他在寝室里试探商量叶灵儿所提之事。
“平息?”左相身子一绷,冷着脸转过头来看她,连衣也不让她帮着宽了,“这事说得轻巧,真能平息,我早就让人平息了。”
真以为他什么都没做吗?
以为他就喜欢被人戳着脊梁骨暗骂养了个歹毒的女儿吗?
叶夫人见他神色疲倦,生硬冰冷的口气还透着隐约无奈,顿时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办法……”左相紧拧眉头,掠她一眼,“当初要不是你纵容着,她何至于非要嫁给严或时,没有当时你的纵容,就不会有今天这摊烂事。”
叶夫人一震,往上挂的衣裳随着她这一抖掉到了地上。
他埋怨她!
可那个也是他的女儿,难道当初她不出面妥协,真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饿死吗?
再则,她后来也算明白为何灵儿非要坚持嫁给严或时不可了。
今天再重提这旧事埋怨她,除了让夫妻离心外,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爷若是不想管,那不管也罢。”叶夫人心里来了气,索性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叶夫人掠他一眼,冷着脸道,“横竖灵儿如今就在家里头住着,只要她不出去,有你这个当左相的爹在,谁也不敢强行上门拉她出去。”
左相转身看着自己气呼呼给他摆脸色的夫人,顿时也是满脸无奈。
沉吟了一会,他眼神闪了闪,道,“夫人,这事并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想要救灵儿性命,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叶夫人直接忽略他前头无奈的语气,听着后面的,忧愁面容立时云开雾散露了喜色。
“有什么法子?”
左相看了看她,眯了眯眼,缓缓道,“这法子须得你配合才行。”
叶夫人见他顾左右而言他,立时急切起来,“到底什么法子,你倒是说呀。”
“你且附耳过来,我再与你细说。”
叶夫人见他神秘兮兮却又神色凝重不似说笑,顿时狐疑的凑过头去,“到底怎么样,你说?”
左相眯了眯眼,眼底飞快掠过淡淡狠绝冷芒,这才对着她耳朵低声说出办法来。
“什么?”叶夫人听他说完,顿时大惊失色,猛地退后两步,将头摇得拔浪鼓一样,“不行,这法子不行,对灵儿太残忍了。”
“残忍?”左相冷冷哼了哼,“这是唯一可以救她性命的法子,你若不依,那就等着承受后头更残忍的事情吧。”
叶夫人怔了怔,更残忍的事情——大抵到时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她沉着脸左思右想,思虑半晌,仍旧犹豫不决的看着他,“老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吗?这么做,即使救下她的性命,可那也等于要了她半条命了呀。”
左相不耐的掠了掠她,“若她不是我女儿,连她这半条命我都懒得救。”
“你以为这事容易做吗?”左相斜眼瞪着她,不满地加重语气又哼了哼,“这种事本来就吃力不讨好,况且现在整个左相府都被她连累,你以为我心里真乐意!”
叶夫人一噎,紧张忐忑忧虑的心情在他冰冷的面孔不耐的眼神下,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