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土生土长千里之外的小山村,从未来过京城,怎么可能认识这里的人?”
水待笙含笑点头,眼神一瞬彻底放松下来,“你说得对,我就是千里之外的小村姑。”
“祝姑娘一路顺风。”这是紫衣少女弯腰钻出马车前,对水笙说的最后一句话。
方同处理了素卿与慕云起,又在群众面前做足了戏,这才急急往宫里赶。
虽然他杀了那对狗男女泄了心头之恨,可毕竟这事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保险起见,他得抢在被人参奏之前先回宫在帝前请罪。
皇宫,泰和殿里,鎏金炉鼎里散发着袅袅青烟,整座大殿都萦绕着一种醇厚幽远弥重的香气。
眉宇自发威严气势的楚帝此刻正靠在龙榻上,随意翻阅着史书。
“奴才方同叩见陛下,”楚帝合上书本揉着眉心,就听闻熟悉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
楚帝侧目望过去,淡淡挑了挑眉,“你?”
他虽不记俗事,不过今日不该方同在此侍侯,他还是知道的。
心中疑惑微生,低沉自显帝王气势的声音在空旷大殿缓缓响了起来,“何事?”
“陛下,奴才有罪。”方同在龙榻前跪下,重重磕了头。
楚帝似笑非笑掠他一眼,“嗯?”
方同跪姿规矩,头埋得极低,几乎整张脸都深深埋到了地毯去,“奴才今日在八里长街护城河畔,激愤之下失手犯了错,”他顿了顿,确定楚帝没有对他的告罪露出不悦,这才又战战兢兢道,“奴才特意进宫请陛下赐罪。”
楚帝不冷不淡瞥他一眼,“讲。”
方同微微抬头,浮白面容泛了丝让人瞠目结舌的羞怯,“奴才日前在宫外看中一姑娘,谁知有个小子想撬墙角,奴才在八里长街护城河畔遇上他们,就上前跟那小子论理,谁知……”
说到这里,刚刚还面露羞怯的方同突然伤心委屈的默默垂起泪来,“谁知那小子看出奴才是内侍,竟然强拉着那姑娘,口口声声在人群中谩骂奴才无根无种不算男人不配喜欢姑娘。”
楚帝无声笑了笑,看他的目光幽深迷蒙,让人猜不透此刻真实想法。
方同服侍楚帝多年,自知楚帝此际不过将这事当生活调剂品,压根不会在心里勾起半点波澜。
他不禁暗暗放下心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方同眼睛悄悄转了转,伤心之余露出极度义愤填膺的表情,“那小子辱骂奴才无根无种不算男人不要紧,他说的本就是事实;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嘲笑奴才的时候骂奴才为……狗奴才。”
楚帝挑了挑眉,眉心随着冷淡目光似乎轻轻跳了跳。
方同悄悄觑了觑他神色,接着小心翼翼道,“奴才确实是奴才,可奴才服侍的是圣上,他耻笑的是奴才;言语之中却在暗中辱骂天颜,对圣上不敬,奴才一时激愤,失手之下推了那小子一把,谁知他趁机往身后的护城河跳了下去……”
楚帝侧头,斜眼睨了过来,“人死了?”
方同惭愧低头,“奴才不知,不过奴才回宫时尚未在护城河中找到那小子。”
“既是对朕不恭,那就是死罪,”楚帝垂下长眉,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不罪之恩。”方同感恩戴德磕头,高声谢恩之后弯着腰躬身轻轻退出了泰和殿。
帝前请罪这场戏,方同从头到尾都没在楚帝跟前提及慕云起身份,他只因不忿慕云起辱及圣颜才愤而失手,况且,刚才方同已经明确将事件定性。
他虽然失手推了慕云起一把,但论起来,慕云起才是最该死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