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假话。
沈棠闭上眼。
都是假的。
日复一日的谎话,没有人来看他。
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场梦,却无法挣脱。闭上眼也没用,那些画面依旧纠缠不休,浮现在他眼前。
时间像长廊上的壁画,一幅幅越过,直到他十五岁那年。
他被亲生父母遗弃至波澜里,从五岁到十五岁,回去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十五岁那年,正在上升期,本该忙到一整年都回不去,却还是回去了。
因为妈妈的死讯。
沈玫那时候也是个小豆丁,见到他就哭得喘不上气,却没有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见妈妈最后一面。
肝癌,好几年了。
苟延残喘地拖着那副病弱的身体,不知道是什么惊人的信念,竟让她坚持了那么久。
所有人都瞒着他,包括徐临。
他在颁奖现场领了奖,才接到沈筠的电话。
心脏充满了挤压感,沈棠喘不过气,四处一片黑茫茫的,黑色的风浪似乎要将他席卷而入……直到一双手越过风浪,伸过来擦了擦他的眼泪,递给他一颗糖。
纠缠不休的噩梦倏地平静下来。
沈棠蹙着眉醒转,默然片刻,摘下眼罩,摸了摸腕上的银镯。
他在妈妈生前的房间里,翻出了他从小到大的海报、专访杂志、台历、写真集……他曾以为从未得到过重视,却不知她躺在病床上煎熬的那几年,一直注视着他。
她在病床上的最后一刻,是不是看儿子拿了奖,便欣慰地合上了眼?
飞机还有半个小时降落,窗外云层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