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愁拿了一床毯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搭在苏迟念身上。哪知刚刚一触碰到他,苏迟念便醒了。
他嘴角勾起,笑了笑:“刚刚那个客人,走了么?”
苏迟念点点头:“嗯,估计他已经知道要找的人去哪了吧。”
符清愁道:“我看他不像是一般人的样子,想要找什么人还不简单么?”
苏迟念失笑:“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有事在身耽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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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眉站在一座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山神庙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的不停飘落的雨点发呆。
她皱起秀气好看的眉,把几乎要委地的裙摆提起来,避免被滴落下来的雨水打湿。拂去刚刚走路的时候溅上的泥浆,清妍雅致的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色。
这个天气太多变了,方才还是艳阳天,哪知就这么一会儿,这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看这个样子,估计还要下不短的时间。
她出家门的时候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也根本想不到这样的问题。娘亲是爹爹并不受宠的姨娘,她一个庶女,在家里也根本不受重视。不像其他大户人家的小姐,出个门必定有小厮丫鬟跟着。
什么叫做同性不同命,这就是吧。
她自嘲的笑笑,纵然长得再如何遗世独立倾国倾城又如何?还不是要被那个一心钻在钱眼里的她所谓的爹爹给利用。这样说来,她的美貌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倒是被一个猥琐至极的色鬼给看上了。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在她这里却成了灾难。
这一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吧。该期待什么呢?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别人所拥有的那种父慈子孝,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奢望。娘亲是家里低微卑贱的姨娘,年轻的时候很有几分姿色,在一众丫鬟里是最最出挑儿的。爹爹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也根本不在意娘亲愿不愿意,就把她纳为姨娘。说起来,娘亲当年的遭遇,估计就和自己差不多吧。美貌给她带来的,不是什么长久不衰的恩宠,而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孤独寂寞。色衰而爱驰,这世上美貌的女子那么多,爹爹早已乱花渐欲迷人眼。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若是娘亲长得没有那么好看,那么她的人生,会不会幸福一点?也许会在年龄到了的时候出府去,找到一个平凡但却对她好的男人,两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度过一生,最后一起老死在温暖的床上......这不失为一种幸福吧。
不过,她伸出手去摩挲着手里玉佩,冰凉的心里就这样泛起一丝丝暖意。在她黯淡无光的人生里,还是有一丝丝的光亮的吧。在家虽说不得爹爹宠爱,但娘亲对她却是极好的。二哥哥,他也对她好。还有,最重要的,还有清池哥哥,他也是最疼她的。每次当他朝着她笑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她的整个世界,就这么突然亮了。
只要一想起他,她的眉眼就不自觉的弯了起来,这一路上的艰辛心酸,那样委屈无助的心情,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就算这广阔的天地间,此时只有她一个人,雨幕朦朦胧胧,天空阴阴沉沉,她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清池,你等着我,我这就来找你。
而且,我现在,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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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慈只用一眼,便知道,正在这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前站着的姑娘,便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他把手打开,只见掌心里的那块玉佩呈玉白色,环形月牙状,上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美人,娇态可掬,言笑晏晏,说不出的栩栩如生。这玉佩做工材料都属上乘,断裂处看起来浑然天成,看来是特意雕琢出来的。
左边胸膛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此陌生,陌生到他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言辞来形容。
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就好像,你在清晨的阳光中醒转过来,突然就看见漫山遍野的紫色鸢尾就这么骤然开放。那种欣喜,那种悸动,无从言说。
纵然是在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前,她也是那般的遗世独立,好像她所处的,不是破败不堪的山神庙,而是精致优雅的凌霄殿。
她穿着一身妃色的衣衫,像一株扶桑花般亭亭玉立。轻轻的皱起秀气的眉,脸上满是焦虑的神色,不时看着眼前的雨帘发呆。仅仅这是这一眼,锦慈便觉得左胸处微微抽疼,忍不住想要去接近她。
他不懂,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接近。
也许,只有接近她,他才能明白这样的奇异感觉为何而来了吧。
***
苏青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进庙去坐一会儿时,就看见远方朦朦胧胧的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的墨绿色衣衫已经湿透了,但他却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随意懒散的走着。若不是这天下着这样的大雨,苏青眉几乎就要以为,他是在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