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天子与娇娇 狄七宝 2358 字 3天前

“可是,我有点不放心。”

她不自觉捏着袖子,下唇咬的嫣红:“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中箭的。可是我没用,做不了什么,看着他一直垂死昏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孟辞渐渐皱起了眉头,他确确实实听出了闽钰儿话里的自责,闽钰儿又是那种性子,别人欠她的可以,但是她绝对不能亏欠别人什么。江憺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要她完全置身事外,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想了想,只能这么劝慰她:“公主还记得么?殿下今年蛊毒发作的时候,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不喝药,最后我们逼得没法子,去北豫把你请了过来。”

“我记得,怎么了?”

孟辞解释道:“那次,是江憺去请公主的,料想公主也还记得,江憺对公主做出的承诺罢。”

闽钰儿想了一晌,终于想起那个时候,江憺确实是对她做了承诺的。因为那时候因为九卿的事,她一直不喜欢江憺,所以江憺那时候说的:“以后公主的事,江憺都在所不辞,生死不顾。”她也只当耳边风,并未放在心上。

孟辞点头:“江憺不是一个说话随便的人。他一旦开口说出的话,那便是承诺。”

“公主助了殿下,就是助了他,他愿意为公主万死不辞。所以,公主无需再过多自责了。”

路是他自己选的,他甘愿那么做,别人也没有法子。

回想起江憺伸手推开她时的决绝,闽钰儿一晌没说话。忽然觉得,齐叔晏虽然命薄,一路上磕磕绊绊,但老天爷是公平的,收走了他应有的,又给了他最忠心耿耿的臣下,随时准备为他赴死的臣下。

还有他的皇叔,先他一步离世,却甘愿双手为他奉上江山的皇叔。

别人都说权力滋生欲望,宫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应该到处都是,可是齐国王宫似是都知晓了齐叔晏的不易,理解他自小就被远送的心酸事,对他是格外的宽容,和爱戴。

至少从闽钰儿现在认识的人来说,齐国里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将齐叔晏视作比自己命还要重要的人物,更不用说什么造反,意图不轨了。

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等江憺伤情稳定下来了,你一定要叫我。”

“这是自然。”孟辞道。

“对了。”闽钰儿又问:“殿下去哪里了,白日里一直没见着他。”

“殿下带着人去收编军队了。”孟辞想着江憺那边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就带着她出去看了看,慢慢就走到了城楼上,他指着下面道:“公冶善被关押,回了京城,他麾下的部队都还在这里,春海又递交了归降书,这些人估计以后就要驻扎在这里。殿下怕他们闹事,所以花了点时间,收编的时候也仔细了些,几乎将他们都隔开了。”

闽钰儿看过去,所有人都换上了一样的军装,几乎分不清哪些是春海的人。倒也有醒目的,齐叔晏一人立在千军万马中央,贴身铁卫替他隔开了一个空白圈,他坐在高高的马头上,压下冷静淡然的眸子,听着底下的人汇报,不时眉头微挑,做出些调整。

西风烈马,男人一身枣红色的外甲,裹着细瘦的身形,显得侧影更加的凛冽。一看到这个,闽钰儿就想起这几晚上男人是如何粘着她睡觉的,那真的是,怎么推都推不开。夜里那么粘人,白日里又成了一副冷相,当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他没看到闽钰儿,小姑娘也怕他看到了,赶紧拉着孟辞下了城楼。

“公冶善什么时候被押回去的?”

孟辞有点心不在焉,想了想道:“战乱结束后第二天,殿下就把他押回去了。”

“南沙王的尸身,也跟着一同运了回去。殿下说,过一段日子了,回去替南沙王办葬礼,棺椁收入皇陵,就挨着先帝而葬。”

“那,闾丘越呢?”

闽钰儿现在也是无计可施了,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闾丘璟一个劲要闾丘越喊闽钰儿“姐姐”,现在闽钰儿恨不得喊她大姐。

她真的是对这个女人无话可说了。

先是受了公冶衡的撺掇造反,而后逃窜到春海,又和公冶善扯上关系,最后见南沙王也造反了,又拉着公冶善过来,要伙同南沙王一起。南沙王转手压制了公冶善,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小妮子大难不死,有命不逃,居然直接把南沙王杀了。

没几分脑子,容易被煽动,倒是剽悍得紧。

原本只是阶下囚,而后成了忘恩负义的逆贼,现在又成了齐国上下痛恨的罪人,杀人凶手,闾丘越这一路走来,倒也是一路带风带雨,热闹的紧。

果然,孟辞的眼神顿时沉了下去,“那个女人还在这里,殿下说她的命,先留到京城再说。”

闽钰儿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在林子里朝她放冷箭的人,就是闾丘越派来的人。她兴许是觉得死了一个南沙王还不够热闹,得再拉一个闽钰儿,才叫人埋伏在林子里。

只是可怜了江憺。

闽钰儿自觉,纵使自己有天大的本领,也救不回来闾丘越了,当下也没说什么。天色将晚,孟辞整个人郁郁到了极点,闽钰儿不敢再多问别的,便辞了他一个人先行回了营帐里。

几日前,她给闽挞常写了信,闽挞常听说她在南边一切安好,这才彻底放心。便遣了信过来,问她齐叔晏的事情处理完了,何时回去。

这一下子把她问住了。

话说回来,她留在这里确实是没有一点理由的,但齐叔晏为首的一众人都没提这档子事,她这几日吃吃喝喝,时不时跑过去看江憺,倒把这件事彻底忘了。

小姑娘觉得,这件事,得好好和齐叔晏商量一下。

夜里,齐叔晏果不其然地又来了。闽钰儿刚刚吃了一盘子点心,地上铺着软毛毡毯,她背对着门侧躺在毯子上,手里还握着一块点心,吃了几口又觉得撑,捂着肚子叫:“拿杯水过来。”

她只当叫了个丫鬟过来,直到那双白皙修长过了分的手伸到她面前来,她才觉得事情不对。

“齐叔晏?”

她转头过来,男人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道:“吃那么急,当我和你抢么?”

他给闽钰儿喂水,耐心温柔,末了水漏了些,他还伸手过去,拇指轻轻擦拭。

“今天下午去城楼处做甚么?”他问。

“我,我还以为你没看见的。”闽钰儿老实交代:“本来是想去看江憺的,孟辞怕我吓到了,就领着我去别处看了看。”

“现在不用去看,等他好了,我自会叫你,你还怕你到时候见不到他了么?”

“我还真怕……”她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