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知道她定了亲后, 他明白自己是彻底把她弄丢,彻底把妻子气走了。
继而,她成了亲, 又远离了京城,去了遥远的嘉昌。
她, 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顾文轩苦笑。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她走后的四年里, 他觉得自己行尸走肉。
他对着镜子, 看着自己华而不实,徒有虚表的样子……
文辰说的对,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早烂了。
他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都觉得厌恶。
他更不知道从何时起, 他变得冷漠无情,什么都不在意了……
或许,从多年前他为了步入官场,利用了那个女人开始,他和沐兰便回不去了。
但那时,他的心中脑中还都是他的兰兰。
他一次次跌倒,使他重新站起来的也是他的兰兰。
“兰兰,再等等我……”
这怕是他入京的第一年里,暗暗地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忘了呢?
欲壑难填,他越来越贪得无厌,权利的诱惑,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忘了一切,也目无一切,甚至想得了这天下,取而代之……
他是真的忘了……
直到他丢了她,继而彻底地丢了她。
坠崖的前三天,那日夜里,他看着那匡被他捡回来的昔日她一针一线纳的一双双鞋子,瞬间心如刀绞,再也忍耐不住,无声痛哭,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摧肝裂肺,痛不欲生。
他怎么就忘了呢?
忘了他最初只是想宠爱她一辈子,只是不想她的手再碰那冰凉的水了……
忘了他只是想让他爱的妻子,他爱的母亲,他爱的弟弟过回原来的
日子,只是想为家族洗罪……
可他这一路走来,被**,被权利迷失双眼,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离他的初衷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冷漠无情,越来越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知道他就快被封王了,可他彻底地失去了她,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原可以不必死,但他真的没了生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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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卧房外的一丝细微的声响,将顾文轩从睡梦中叫醒。
他睁开了眼睛,恍惚还觉得左胸处有些痛,下意识地抬手摸了去,然却并未摸到羽箭。
他微惊,旋即睁开了眼眸,触目所及,只见自己正在一间房中,赤着上身躺在床上,映入眼中的是床顶那雅致的镂空雕花。
这是哪?他没死?他不是坠崖了么?
瞬时,脑中浮现了无数个疑问,然还未待深想,他便觉察到了床上并非他一人。顾文轩转过了头去,猛然间心中“砰”地一下。
他坐了起来。
“兰……兰兰……”
不错,那与他同床之人正是他的前妻沐兰。
她看上去有些小,尚且带着几分稚嫩,冰肌玉骨,清水芙蓉,宛若天仙一般,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洁无瑕。
他显然是吓到了她。
她睁开了眼睛,眸子清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小脸儿便红了,玉手下意识地提了提被子,遮上了自己同样赤着的身子。
“世子……”
她眼中秋水盈盈,语声软柔,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让顾文轩的心口又是“砰”地一下。
这称呼?
“你唤我什么?”
他朝她探身过去,心口跳的猛烈。
她显的更拘谨了,那张清新脱俗的小脸儿更烧红了几分,看他的眼神有羞赧,有惧怕,还有的便是生疏。
听他问,她唇瓣颤动,眸子水光潋滟,看着他,又柔柔地重复了一遍。
“世子。”